宋夫人听了个目瞪口呆,吕妈妈先也是同样呆住,过后反应过来,恶狠狠地反问:“妈妈这叫什么话?难不成竟指夫人暗中使人,假做出这信来么?”
秀妈妈笑而不语,只看宋玦,后者顿时就沉了眼眸,绝世俊美的面容瞬间冷凝,周身仿佛有寒气凝结。
“自然是这话。若不然,这封信又怎么说?”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来,临空抖开,夫人便先看见了上头如血似朱的一颗玉印,确实是老爷的没错。
自己那封呢?别的都好说,只除开此印,这是伪装不了的。
可他的信,又是从何而来?
“昨晚我便派人,去驿站守了一夜。信到时便知会我到,拆开看过,又再临摹一封同样的丢于原处,果然送到夫人手里,便替换成这封了。”宋玦似乎在笑,可眼底深处,却隐隐有怒气翻滚。
宋家唯他可模仿老爷的字迹,且惟妙惟肖,完美无缺,因自小便是父亲亲自教导启蒙的缘故。
不过自然了,他留下的那封赝品上,没有老爷的真印,因此太太命人另写的这封上,也就没有。
“来信已收到。经细思缜虑,此事可行。另嘱玦儿,男儿须言而有信,既出此言,不可不成。因此提亲既可,不过迎娶之时,还当金殿成名之后。”
宋玦醇厚的声音随即响起,嗓音过处,温润似那春风拂过,可听见宋夫人和吕妈妈耳中,却如数九寒冬,被冰水淋头。
“这不可能,怎么可能?!”太太扑上前来,抓了真信于手细看,脸色大变,整个人都灰了下去。
宋玦微笑与秀妈妈对视,后者也笑,却亦有一半担忧。
看得出来,若不是大爷应允了老爷极为渴望的条件,老爷是不会同意此事的。
不过迎娶之时,还当金殿成名之后。这便是条件之一了,头一关,便是殿试时出人头地。
可这种事难道是可以预料,或者说,是可以百分百办得成的么?
宋玦看出秀妈妈的担心,愈发笑得灿烂了些。他本就是轩眉星眸,十分地俊朗,再加上如此温颜展笑,整个人便像是在发光一般,让见者温暖至极。
“妈妈别在这里发愣了,还不快去。。。”后面的话,宋玦自觉收住不提,秀妈妈会意点头,同样快速地应了一声:
“奴才知道,这就去办。”
宋夫人只当这妈妈是去操办提亲一事,又羞又恼,大喝一声:“就算要办,也不必急得这样吧?!看成了事老爷赏不赏你个上席!”
秀妈妈才不放她这些不成器的酸话在心上,人早就走到了外头,招手叫来荷风:“想个法子,给苏家小姐那边递个信儿,只说老爷许了,让她也好放心就是。”
宋玦在屋里,却向太太深深行了个礼:“多谢母亲成全!”他的话里,一半少不得是有些讽刺的,另一半,却也有些哀求。
将来祈男入门,自己再有心,她也将不得不于夫人指令下生存,毕竟后院是女人们的天下,有些事,他是想帮愿帮,也帮不上忙的。
因此虽则自己此时遂心,也不得不向太太略低些头。
“母亲只望儿子好,儿子心里明白。也应允了父亲,必让苏家出人头地,更比现在还要荣耀,母亲将来只管享福就是,一切只交给儿子。”宋玦话说得极为诚恳,双目里的神气也由刚才逼人的冰凉,变得回暖了。
宋夫人伤心到极处,反镇定下来,吕妈妈暗中低低地道:“夫人现在不必强坳,既然老爷许了,再反对反不识时务。不如应了,大家面上好看。将来有的是时间,慢慢整治那妖精!”
宋夫人微微颔首,这才看向宋玦,眼皮抬处,筋痛肉疼:“我的儿,为娘的还来只为了你!既然你觉得好,为娘的少不得依了你!只望你从今心满意足,我便不做他想了。”
宋玦脸上的笑僵了一僵。知子莫若其母,反过来,知母也莫过其子。夫人答应地这样快,反让他心中不安。
可眼下,也只能这样了。宋玦心中祷念,只希望将来祈男入门后,一有老夫人秀妈妈庇佑,二有她自己的聪明才智,能让日子过得舒心些吧。
“多谢母亲成全!”宋玦扑通跪了下去,深深地,向高高在上的宋夫人,磕了下去。
(弄巧成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