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不明白,可王妃的声音却有些发抖。
枕头风的威风,在座各位想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都是做了身边人的,又都是大家后院的官眷,这点子觉悟没有,也不用混了。
祈男心知话说得入毂了,遂款款踱步到王妃跟前,语气诚恳地道:“咱们这里且是这样,后宫,就更不必说了。臣妾爷今年主持选秀,正有一上佳人选预备告之王爷,若王爷于此人身上用心,将来得多少好处,自不必臣妾细说了吧?”
王妃眯缝起眼睛来,将信将疑地看着祈男:“宋大奶奶,你别怪我说句不好听的。你刚刚京,这里的事你知道多少?王爷只管京中秀女,多少朱门望族,我久居此地尚未理清,你倒有这个本事,不到一年就搞明白了?”
祈男竖起食指摇了摇,笑得十分温柔,然而如水双眸里像是含了清幽冷月,冰冷无丝毫温度:“别的人家,臣妾也不敢妄言,不过臣妾自己家的事,臣妾却很有几分把握。”
王妃心头突然一紧,这才想起,苏家近日有女进京,亦正为选秀之事!
“难不成你说得是。。。?”王妃急切开言,本来神定气闲的表情有些失色,安放于炕桌上的右手也随之垂落,整个人更向前倾去,目光不加掩饰,直钩钩地盯住了祈男。
这回,换成祈男于心头大笑了。
鱼儿咬住了饵食,只差收线了。
“正是,”祈男面色肃穆,十分认真地道:“我娘家表姐,不瞒王妃说,其中一位自小便许下心愿,要入宫伺候天子。自我大姐姐备选入宫时,她便花了许多心血精力,侧伴我大姐姐身边,打听得许多必要消息。后来大姐姐风光,她更是从中探听许多,因其自家亲姐姐也于宫中,却不得势力,好的坏的她都得见,并从中择选,这回进京,已很有心得了。”
苏家将再出一位得宠妃嫔!这。。。
这将如何打乱王爷和梁大人的计划,不言自明。
王妃心头如被悬上大石,沉甸甸的。
就算那女子不能如愿,可后宫风波云诡,随便捅个篓子来还是能行的,更别提王爷本因奉旨选秀,预备下的那一盘好棋了!
棋子都早已是选好了的,皇帝身边的人,不是自己题记怎么能行?!
不,不能让这横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坏了王爷的大事!
王妃心头拿定了主意,脸上愈发笑得柔和可人:“不知宋大奶奶说来说去,到底是娘家哪位姐姐呢?我可听说,苏家来了二位小姐备选入宫的!”
祈男朱唇皓齿,微录轻启,吐出那四个早已于心头报备多时的字去:“祈蓉姐姐。”
后来的事,不用再多说了。
该说的说了,该办的办了,祈男急着回家,王妃也无心挽留,本就不是相厚之人,正事已了,何需再虚情假意地周旋呢?
不如留点时间,也好让说出去的话,有个消化发酵的过程。
亲自送走祈男,平阳王妃立刻沉下脸来,去了王爷书房,正好梁密使也在,三人当下就合计起来。
“焉知这不是对方阴计?”梁大人自然心存疑虑,眼下宋梁二派争斗炽烈,对方的一言一行,他都不得不多三分考虑,也因此,听说宋家新媳妇上门,午间便应邀来到平阳王府。
王妃此来,亦带了淑夫人同行,这时便看向对方,淑夫人心领神会,忙上来回话:“臣妾当时也在,冷眼暗中看去,那位大奶奶似乎是个没什么心计的,只怕此回出来,亦是瞒着家里那位老封君的。若不是头脑简单,护夫心切,以目前宋家和王府的形势来看,绝计不会有这个胆量,和脸色,跑到咱们王府来借东西的。”
王爷捻须不语,依旧只看梁大人,后者则愈发冷笑:“所以才说是阴计,知道你我会这样想她,方行此迂回曲折之计。依臣看去,此事尚需慢谋。”
王妃有些发急:“梁大人所言自然有理,可若这事当真,待苏家那丫头进了宫再行阻断,事情可就没这么容易了!宛贵人当年的威风王爷大人皆有目共睹,若不是后来倒势,苏家现在还不知怎么样嚣张呢!眼下苏家又与宋家联姻,若再重现当年风光。。。”
她的声音越说越大,平阳王的脸色,也随之越来越阴沉悒郁。
“可若是假,中了对方此计。。。”梁大人见王爷颇有动心之势,由不得冷声打断王妃的话,不料他这里才刚出声,那头反被王爷喝住。
“都给本王住口!”王爷阴气飕飕地呵斥道,双手背于身后,默默于窗下踱了几步,然后方低沉着道:“此事你二人所言皆难说无理,不过若处于宋家地位去想,若是有心哄骗,于他又有何好处?灭他亲家小姐入宫的机会,于他宋帧,又有什么得益?凤凰不落无宝之地,宋帧可不是白白空手行无利之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