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杜元抬头去看天台上的叶世文。
&esp;&esp;这一刻,他有些后悔了。早该狠下心来,饿他几年,又或是哪场械斗的时候用铁棍打穿他的头,用长刀斩断他的手。
&esp;&esp;如今就不会有这副高大威猛发密肤白的得意模样。
&esp;&esp;叶世文说,“手上的枪,扔开。”
&esp;&esp;杜元犹豫几秒,决定先保命。他把枪抛到远处,迎上叶世文的目光。
&esp;&esp;“我不是天星船坞的话事人,你杀了我也没用,你该找的人不是我。”
&esp;&esp;叶世文不回应,只是笑,笑屠振邦自以为是,养一群面忠心奸的反贼在身边。你看,几百年来义字当头的洪门弟子,出事即出卖,连叁秒犹豫都省了。
&esp;&esp;杜元继续说,“我是听谁的话行事,你比我清楚。今日我会来码头,是帮谁做事,你也很清楚!”
&esp;&esp;叶世文懒得听他狡辩。到了此刻,还要听电影里的死跑龙套念内心独白,实在不合时宜。
&esp;&esp;“放心,已经有人通知他来救你了。养一只狗几年都会有感情,何况是养了你这只畜生几十年。”
&esp;&esp;“你——”
&esp;&esp;杜元还来不及反驳,突然躺倒在地。
&esp;&esp;枪声比疼痛来得更快,从两边大腿快速蔓延至脑。杜元痛得在地上翻滚,嘴里嗷嚎起来,“叶世文!你个扑街!”
&esp;&esp;他踱步从天台下来。
&esp;&esp;穿过一楼铁门出来的时候,叶世文仿似第一次浸浴在阳光之下。这个季节的红港,风与光都是暖的,有人嫌热,有人嫌晒,他却觉得连血液都被照得通透。
&esp;&esp;“这是你契爷。”
&esp;&esp;“这是你元哥。”
&esp;&esp;叶绮媚幽幽地说。
&esp;&esp;屠振邦的祠堂灯火通明,十岁的叶世文心中暗无天日。他再也见不到叶绮媚,无所谓,这个妈也不一定像林媛那样,会紧紧惦记自己的孩子。
&esp;&esp;阿妈,其实我恨过你。
&esp;&esp;但我不敢讲。
&esp;&esp;天下间哪有子女抱怨父母的道理?生我,养我,于你而言都不是一件易事。无论如何,每个孩子都会离开母亲的怀抱,你比旁人狠心些,我也不怪你。
&esp;&esp;短短一生,暖过就好,哪怕只有几回。
&esp;&esp;叶世文走至杜元面前。
&esp;&esp;杜元开始失血,脸色惨白,连嘴唇都在颤抖,“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esp;&esp;他冷冷看着杜元,心中毫无起伏。
&esp;&esp;“我为什么要成全你?”
&esp;&esp;叶世文又冲杜元小臂各开一枪。只听杜元话也说不清了,哆嗦着骂人,又开始求饶,像在念世间最无用的咒语。
&esp;&esp;他跨过杜元,从自己车内拿出工具与绳索。杜元企图爬走,双臂在地上盲目摩擦,血液顺衣服淌出一段扭曲污秽的痕迹。
&esp;&esp;叶世文截住他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