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这么一说,虎平涛恍然大悟————正因为有了强烈的现实对比,所以薛有禄对这种大众皆知的骗局出于懵懂状态。与其说是稀里糊涂被骗,不如说是主动跳入陷阱。
薛有禄继续道:“你想想,没有生育能力,而且她连她老公那方面不行都敢公开,可见这个杨玉娇实在是被逼的没办法,不得不拉下脸来花重金做广告求人帮忙。”
“还有,你看这儿。”他伸手指着广告:“这上面有她的联系电话,有工商号,有律师事务所的证明,还有公证处盖的章……这些都是真的,做不了假。”
虎平涛无言以对。
他真的很想告诉薛有禄:只要花上几十块钱,假证假章都能做。
薛有禄越说底气越足:“她要找品行端正,身体健康的男人。我虽说只上过初中,可我不是坏人,没偷没抢,不是骗子也不是赖子。我常年种庄稼打工,身体好得很……那啥……我长这么大,还不知道女人是啥滋味,就说让她怀孕吧!我还是挺有把握的。而且这事儿如果成了,她就能给我一大笔钱,一百多万啊!我种一辈子庄稼都挣不到。”
也许是觉得刚才这段话过于功利,薛有禄忙不迭地解释:“其实我也不是为了钱。我……我是觉得,杨玉娇真的很可聊。就算她一分钱不给,我也愿意帮她。你想想,哪个女人不想怀孕当妈?我能帮她,免费!”
虎平涛抬起手,慢慢抚摸着额头:“所以你就打了广告上的那个电话?”
薛有禄理所当然的回答:“是啊!我打过去了。”
虎平涛感觉这事儿已经不能用“好笑”来概括了:“对方是个女的?”
“是她亲自接的。”说起这个,薛有禄满脸放光:“她声音可好听了,就跟电视里的香港普通话一模一样。刚开始我说的是本地话,她说听不懂,让我说普通话……你看看,这就是证明!如果是骗子,肯定能听懂本地话。”
虎平涛实在很无语:“后来呢?”
“后来她给我汇钱了。”薛有禄道。
虎平涛很惊讶:“汇钱?给你汇了多少?”
薛有禄伸出一根手指:“一千块。”
虎平涛皱起眉头:“以什么名义汇的?”
“她说是保证金。”薛有禄解释:“那天我在电话里跟杨玉娇聊了很久,她对我的条件很满意。为了表明诚意,她让她的私人律师给我汇了一千块钱的保证金。”
虎平涛思考了一下,摇摇头:“看来你当时在电话里的确聊了不少……对了,现在都是在手机上转账,她为什么要选择汇款?”
薛有禄振振有词:“玉娇说了,她在港城,我在滇省,两边隔得太远。手机转账很麻烦,而且港城那边一国两制,转账要层层审核,进了内地还要收取一笔费用。汇款就直接得多,而且用不着……”
“等等!”虎平涛再次将其打断:“你拿到那一千块钱的汇款了?”
薛有禄迟疑了一下,摇头道:“没有。”
虎平涛眉头皱得更深了:“那你怎么说她给你汇钱了?”
“她没理由骗我啊!”薛有禄很不高兴有人说自己女朋友坏话:“人家那么大的家业,事成之后还要给我一百多万的酬劳,区区一千块钱算什么?”
虎平涛忽然觉得说什么都不管用。他整理了一下思绪,长长呼了口气,叹道:“你接着说。”
“后来我就一直给杨玉娇打电话。嗯……每天都打,连续打了好几天。再后来,她让我和她丈夫通话。说这种事情毕竟不好公开,但两个男人肯定要互相沟通。我想着也是这个道理,就同意了。”
“她丈夫很可怜。”薛有禄一直把“可怜”这个词挂在嘴上:“他告诉我,他有十几个亿的财产,可是膝下没有儿女,他自己又有那方面的残疾,所以跟杨玉娇的婚姻只是有名无实,表面夫妻罢了。站在他的立场,离婚是不可能的,但他只要一个孩子。所以只要玉娇怀孕,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虎平涛撇了撇嘴,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嘀咕:“我怎么就遇不到这种好事……这种谎话也能编,人才啊……”
薛有禄在旁边一个字也没听见,他自顾道:“玉娇他丈夫担心我有遗传性疾病,说这是个必须了解清楚的大问题。我问他具体该怎么办?他说走体检的路子,而且必须是港城那边的大医院才行。当然,因为事情还没成,所以体检费用得我自己出。因为港城那边的医院跟咱们这边不一样,必须预约,所以他让我先转两千块检查费给他,他在那边帮我定日子预约,等我去港城检查完了,没有问题,他再把钱如数退还给我。”
“他说这是按规矩来,把话说在前头,先小人后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