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维还是清晰的。看着秋白越来越冷的脸色,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秋白似乎一开始便问了他话。他思索片刻,一板一眼回答道:“我同师父许久未见,今日去找他谈话,开心了些。”
也不自觉多喝了些。
虽不胜酒力,他现在只是脑子转的慢,又不是脑子不好使,因此,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清楚得很。
秋白抿了抿唇角,轻轻呼出一口气,显然有些无可奈何,“我分明昨日才叮嘱过你,你大伤初俞,不可饮酒。”
步惊川自知理亏,低头不敢答话。他脚下步伐有些踉跄,数次险些跌倒,还是秋白将他扶正回来。这时候他自己才意识到,自己这次或许比先前喝的,还要多得多。
至少他前几次喝多,也不至于这么狼狈。还是说是因为他知道秋白在此处,他才敢如此放肆?
步惊川看向秋白。此时秋白正低头替他看着脚下的路,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
他却感到前所未有地安心。
有秋白在他身边,他可以放心地将自己交给秋白,即使看不见脚下,他也不会感到茫然与恐惧。
步维行与岑清闻,自幼教导他的便是自立自强,不能依靠他人。然而他或许自很久之前,便开始有意无意地依靠秋白。
纵使他明白在许多事上,他只能依靠自己,但也不妨碍他偶尔贪恋一回秋白的可靠。
他唯有在秋白跟前,才能真正地放松。
秋白将他搀进屋中,又问道:“那你现在自己还清醒吗?”
步惊川乖巧地点点头。
“我同你打了热水,”秋白说着,朝身后的地上一指,“你自己洗个脸,换身干净衣服,就去睡觉。”
步惊川闻言,为了表示自己喝醉并没有影响到自己反应能力,迅速起身朝着秋白所指的方向走去。
秋白说这处放了盆水……
脚上传来温暖湿润的感觉,步惊川慢半拍地低下了头,便见到自己一只脚踏进了水盆中。
为什么这处会放盛了水的水盆?
费力想了半天,脑海中才灵光一闪,想起来方才的事。
哦,是秋白放在此处的。
一想到秋白,他心感不妙,竭力摆出一副无辜神色转过身去,正好看到努力压抑怒火的秋白。
他一见秋白这神色,心知自己做错了事,又迅速将踩进木盆的脚收回来。他注意力都放在秋白身上,没注意到随着他收脚的动作,木盆被带倒,水迹洇了一地。
他抿了抿唇,低声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又见秋白神色没有缓和的迹象,还迟迟不说话,连忙弯下腰摸索,想将水盆端到外边,嘴上还不住道:“我去换一盆水……”
当步惊川拾起木盆后,才注意到一地的水迹,他忽然意识到秋白正是因为这事生气。他猛地直起腰,想要向秋白检讨一番自己的错误,却没注意到一旁的桌子,额角猛地在桌角上撞了一下。
额角处的疼痛袭来,步惊川下意识伸手去捂额角,手中一松,手中的木盆因为这一下变故,没有抓准,一下子从手中滑了出去。仅剩的一点水,便“哗——”一下洒得满地都是。
木盆在地上滚了两圈,又如砧板上的鱼垂死挣扎般挣动了几下,便再不动弹。
对上秋白几乎都要冒火的目光,步惊川此刻觉得自己才是那条砧板上的鱼。
“放着,让我来。”秋白终于忍无可忍地出声,快步上前,将他按在床上坐下。
步惊川便依他所言,乖乖坐下,任由秋白将他外衫和鞋袜除去。
秋白似是故意冷落他,将地上的水迹收拾完毕后才坐到他旁边,替他按摩额角的伤处。
这点伤比起他先前受的伤轻了不知道多少,就连疤都不会留,即使放着不管,顶多就是第二日有些瘀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