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湖与南京城墙遥遥相望的,有几个排列整齐的小岛。
其中老洲又称为梁洲,是前朝梁代昭明太子读书处,当然经过王安石的废湖还田,上面已经没有一丝丝的书香气息,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栋栋石头砌成的三层小楼,不过现在还空着,不知道要拿来做什么。
不过现在看,用来安置他们这些北方来,倒是一个不错的场所。
庞煌和他的工匠们,还有那一百怀柔乡勇,再加上蓝玉所率领的二百兵卒和他们看管的三百降卒,全部都在这个小岛上,竟然也不显得拥挤。
蓝玉则在南京有着家眷,自然不会住在这里。
坝基因为身份特殊,被蓝玉回城时顺道押送到了南京城的别处看管,作为金山部的大王子,还存着安抚心的皇帝,自然不会薄待。
奇怪的就是关于刘福通的安置问题,初到玄武湖迎上来的船只,竟然不是来安置庞煌他们的,而只是带走了刘福通。
仪銮司是皇帝陛下的亲卫,蓝玉理所当然的告诉庞煌,自然不会理会有关献俘、军演的细节问题,那是礼部的职责。
但是仪銮司要把刘福通带到哪里去呢?
庞煌想从唐门哪里获得一点点答案,但是自从两船交错时的眼神之外,唐门竟然没有给出半点信息,甚至连望都没有望庞煌这边一眼。
柳苏的目光将庞煌盯得浑身上下有些生疼,但是他知道现在还不是问的时候,于是静静的握住柳苏的手,看着刘福通被带出囚笼,去下镣铐,然后走到另外一艘船上。
竟然取下了镣铐,庞煌心里想着,这也许是个比较好的开始吧。
但是已经过去三天了,庞煌依旧没有等到唐门的消息。
这三天之中,礼部派来了一个员外郎,带着满脸的傲气,指点着众人各种礼仪,了解了各种细节之后,特别对出场的次序和重点指手画脚了一番。
果然形式主义无处不在啊,庞煌苦笑着,他好像又回到了大学时代的开学和毕业典礼上,一遍又一遍的温习着每一个细节。
所谓的献俘就是三百名降卒的整整齐齐的跪在那里表示臣服,所谓的军演前半部分竟然是京畿附近的军队组成的游行队伍,而重头戏在礼部的官员们知道是火器的威力演示后,竟然开始抱着嗤之以鼻的念头。
不过幸亏在第二天野外的cāo练中被惊的目瞪口呆后,才重视了起来,不过以皇上的安全为念,将负责cāo作的怀柔乡勇换做了京畿禁军,而靶子的目标,也放在了玄武湖上飘动的几艘浮船。
关于火枪的cāo作,也全部被取消了,让庞煌想要演示三连击的威力都没有办法,不由大失所望。
不过他也了解到,皇帝为什么要搞这次献俘和军演了,大明立国六年,基本上算是稳定下来,今年rì本、高丽、琉球、真腊、暹罗都纷纷遣人来贺,就连蒙元一直都征服不了的安南也派人过来了。
再加上今年吐蕃臣服,皇帝下诏建立乌藏、朵甘卫指挥使司,同时建立宣慰使司、元帅府等等,也就代表者大明的疆土又扩大了好多,在这种环境之下,徐达针对蒙元的一场大胜,正好可以震慑诸国。
原来是一个宣扬国威的活动,庞煌想想也是,周边的国家原来都是在蒙元的yín威之下生活,现在突然换了宗主,当然要帮他们树立一些信心。
但是三天过去了,眼见着距离腊月二十三越来越近,不但刘福通没有任何消息,就连唐门也没有一点影踪,庞煌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
直到第四天的清晨,才来了一只小船,径直找到了庞煌,说是有人相请,随即就载他而走,竟是不让人跟随,庞煌只有安抚柳苏一下,随即就跟着上船。
并不远,在玄武湖上绕了一周,就在距离玄武湖东岸最近的一个小岛上停泊,这个小岛四面有一圈环形小岛围绕,显得特别幽静,庞煌只听说是前宋囚禁南唐后主李煜的地方,却是不知道名称。
小岛的南半部分还正在施工,可能由于年关将近的缘故,所以只有凌乱的各种砂石、木材在哪里堆放着,并不见工人的踪影。
而北半部分却有一圈低矮的瓦房,围绕着一栋二层的小楼,倒也算是别致jīng巧,看来就是那里了。
果然领之人,带着庞煌径直往小楼走去,穿过回廊,转过斜角,来到正中的一处房间,那领人在门口低声禀报:“怀柔县令庞煌带到!!”
稍停片刻,里面传来一声尖细的嗓音,说了一声:“进来吧!!”
领人侧身示意庞煌进去,自己却是退到了一边,显然里面的人没有让他进去,他也不敢擅自进入。
庞煌整理了一下衣冠,抬腿而入,放眼看去,正是那个长着一字眉的仪銮司佥事蒋瓛,唐门也赫然在场,站在蒋瓛的身后。却没有了前几rì的漠然,看见庞煌进来笑笑,向前努努嘴,示意庞煌拜见蒋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