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皇后岂不知皇帝的为人,看见谈话告于段落,马上就命人传膳,早有准备的御膳房太监们,立即紧张而又有条理地将数十样滚热的菜肴摆到红木桌上。
朱元璋坐到一张宽大的红木雕花靠背椅上。邓顺与四名值班太监垂首侍立一边。
“你们也坐下吧。”朱元璋指一指下面的桌椅,对大家说道。
“谢皇上恩典!”大家按照次序坐下,自然是马皇后、李淑妃和朱元璋同桌,临安公主和驸马庞煌一桌,毕竟是女儿,在一般场合下,是没有资格同桌吃饭的。
朱元璋是穷苦人家出身,就算是做了皇帝,所吃的家常宴席也不算是奢侈,大大小小的十余种菜肴,竟然还有用粗陶碗盛放的,可能表示自己并不曾忘本。颇有些忆苦甜的意。
而在吃饭时,朱元璋也失去了往rì的尊严,吃相很是不雅,并没有那种慢条斯理、优柔造作的摆谱现象出现,甚至还出现了几次给皇后夹菜的戏码,双方都很是自然,好像是习惯一般。
庞煌在侧席的一桌,食之无味的吃着,虽然也象征xìng的给临安公主夹菜,但是却是有些魂不守舍,只是顺手将同一种菜肴不停的夹给临安公主,而后者看出丈夫的心神不属,也坦然受之,并不时给驸马夹菜,做出夫妻相敬如宾的场面,没有让朱元璋等人看出端倪。
之所以心神不属,是庞煌在刚才的问答之后,才慢慢体会到皇帝的心。
皇帝有些怀疑徐达了,旁敲侧击中,无非是想得到一个答案,那就是徐达是不是有养匪为患、达到拥兵自重的目的。
从朱元璋统一大部分的割据势力,第一次北伐残元开始,只用了两年就攻陷了大都,将蒙元残余驱出关外放牧了。
但是从洪武二年开始,现在已经六年了,几乎每年都有边患,但是大明的军队几乎再未向前推进一步,边境线几乎还是维持在洪武二年左右的水平。
在朱元璋的心目中,他最可以信赖的大将徐达,渐渐的地位有些动摇了,甚至有些怀疑,徐达是不是故意不剿灭残元,因为只要不剿灭蒙元的残余势力,徐达的地位就基本上不会动摇,至少在北方大明的军队里,地位和威信不会动摇。
这甚至可以解释是徐达自保的一种手段,现在庞煌索起来,心里也是踹踹,不敢妄下断语。
家宴在乐班奏《进汤曲》中渐渐的结束,果然还有事情,马皇后领着临安公主,去**见孙贵妃,辞行是一个目的,另个目的,就是给皇帝和驸马留下空间,马皇后知道皇帝肯定还有些事情要交代驸马,不方便被太多人知道。
不知道转了几个弯,庞煌远远的跟在皇帝的身后,辗转来到御书房内,朱元璋坐定,等待随侍太监倒好茶水,然后屏退了他们,偌大的御书房内,只留下皇帝和庞煌两人。
庞煌却是不能坐,看着远处高高在上的朱元璋,脸上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心里却是推测着皇帝的目的。
“朕真的不知道,原来你的胆子是这么大?”
庞煌:“。”
朱元璋继续问道:“你可知道朕所指的是什么吗?”
“臣不知,请陛下明示!”
“你不知道?”朱元璋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随意将桌上的一叠卷宗抛在了地上,说道:“那你看看吧?看明白了,再回答朕!”
“原来早有准备!”庞煌心道,却是弯身拾起那薄薄的一叠卷宗,随意的瞟了一眼时间,竟然开始的只是两个月之前的rì期,不由想到,原来这还不是全部。
就着御书房昏暗的光线,庞煌仔细的看了起来,心里却是慢慢的放下心来。
是从自己第一次觐见太子朱标开始记载的,牛栏山的私会却是没有内容,显然李文忠是站在太子这一边的。
而自己在回南京的上,和太子说的每一句话,太平镇和袁珙、道衍俩个人的偶遇,太子在南京傍晚了还召见自己的内容,以及自己寻访道衍和袁珙,甚至前几rì觐见太子朱标的内容,都在卷宗上写着。
由于说的都是真实情况,基本上没有什么出入,所以庞煌看的很快,看完之后合上卷宗,沉了一会,回道:“启禀皇上,太子与臣,乃是君臣所属,这些不过是臣做应做之事。”
话还没有说完,庞煌的话就被朱元璋打断,森然说道:“应做之事?你怂恿太子和朕作对,那也是应做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