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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6 朝堂一(第1页)

“放心吧,郑隆是海关之人,并无捕人之权,他只会举报然后将你移交陕西按察司审问,而后他还会去凉州赴任,他前脚走,本王后脚就会派人暗中将你释放,并摆盛宴为你践行,前往西域。”

赵保有些心神不属的又说了几句,然后在朱允炆不耐烦的情况下,才怏怏而去,朱允炆看着赵保的背影,若有所思,招手叫过来一个心腹侍卫低声说了几句话,那侍卫领命而去。

三日后,郑隆在西安城的大街上偶然发现赵保的身影,追踪之下,赵保以及同伙乖乖就范,可是就在要锁拿之际,赵保的同伙暴起伤人,此时按察司的捕快大队到达,看见拒捕后双方开始厮杀,赵保以及其同伙三人全被诛杀。

遂后,二皇子走私案彻底结案。

大明的秩序暂时恢复了正常,随着二皇子朱允炆走私案的结案,明年的佛道置辩即将开始,杨杰、解缙等被禁足的臣子遇到了特旨的赦免,除了死一位驸马都尉梅殷之外,似乎什么都没有变。

半个月之后,宫内隐隐约约传出一些消息,令众人内心有些振奋,那就是皇上要大力整肃朝纲了。

整肃朝纲的借口有很多,比如说朱尚炳遇刺,山东白莲教暴乱,商贾假冒钦差走私等,有很多借口,目的是为了引起官员们的警觉和抓出官吏中的蛀虫,但是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预示着将有大量的官员被裁换掉,这是新旧势力重新洗牌的最佳时候。

无论消息的真假,估计也没有人敢用这个消息做文章。所以在大家知道消息的第二天。都纷纷开始行动起来,一边行动,一边猜测着皇上这次的力度和尺度。

有一天上午,杨杰与前工部尚书的立法委员王士弘、从江南来的黄磊在半山园聚会。所谓半山园,在朱标潜邸时,曾经为内厂情报处的所在,朱标登基之后。就不用在遮遮掩掩的了,就将情报处搬回了京师。又将半山园恢复了原貌,让才子佳人赏玩。

不过再恢复,也不过是在离南京城七里左右,到钟山也是七里左右的山里修建的几间草堂而已。因许多文人学士缅怀宋朝江宁府的大诗人王安石。纷纷前来寻踪怀古,但当时被朝廷征用,发了一些牢骚后,朱标趁机将古迹还原而已。

从朝廷将半山园恢复为古迹那时,就由当代大儒方孝孺以苍遒古拙的行草制了一块《王荆公半山园故居》的匾额,然后就跟着有不少人附会、传闻、吟诗、作文,使得这个寂寞多年的半山园便成了京师的一个名胜古迹。

杨杰他们选了这个地方聚晤,一来图个清静无市嚣之扰,同时他们都十分仰慕这位拗相公的文才气节。有意凭吊他在钟山的偃影之地,天下着小雨,钟山半隐半显在湿濛濛的雾气中。岗峦上草绿花红,时鸟啁啾,几横坐牛背的牧童戴着斗笠披着蓑衣吹着笛子浴看苍茫的烟雨。

“果然是清逸灵秀之地,不怪王荆公选了这个地方隐居。”黄磊感慨地说:“好像这里还是谢公墩故址吧。”

“正是谢公旧宅,”王士弘道:“王荆公有诗为证,‘我名公字偶相同。我屋公墩在眼中。公去我来墩属我,不应墩姓尚随公。’可见王安石半山园必是谢公墩故址无疑。”

年迈的杨杰以主人的身份。矜持地笑道:“其实京师有两处谢公墩,敬夫兄可知否?”

黄磊几年能来京师一次,上次来的时候,半山园还没有恢复原貌,他当然不知道,闻听后诧异道:“噢?还有此说?杨兄请述其详。”

杨杰抿了一口热茶,口若悬河地说起来:“谢灵运曾撰征赋曰,视治城而北属,怀文献之悠扬,李太白有登金陵冶城西北谢安墩诗,序云,此墩即晋太傅谢安与右军王羲之同登,超然有高世之志,于时营园其上,故作是诗,所谓冶城访古迹,犹有谢安墩云云,那个谢公墩却不是拗相公诗中所言谢安旧居,我们今天登临的这个谢公墩才是王荆公当年的半山园旧居呢。”

黄磊轻抚白髯,眯着双眼,听了杨杰之言,不以为然,但是却笑而不语。杨杰见其矜持微笑,便问:“敬夫兄不以为然么?”

黄磊笑道:“杨兄此说,山人未曾听过,还请指教。”

杨杰并不客套,说:“城东原也有座半山寺,旧名康乐公,因谢玄曾受封康乐公之故,至其考谢灵运仍然袭封,今以坊及谢公墩观之,兼及王荆公诗中所述方位,显然指的是这里。而冶城北郊的那个谢公墩才真正是谢玄旧居,与此相距甚远,王荆公在诗中误把谢玄当作谢安了。”

“杨兄果然强闻博学,稽考入微,”黄磊赞道:“王介甫罢相隐居于此,虽然弄错了谢公墩的方位,却留下许多脍炙人口的千古绝唱,如:涧水无声绕竹流,竹西花草弄春柔。茅檐相对坐终日,一鸟不鸣山更幽。”

那边王士弘也不甘寂寞,借口说道:“我倒是喜欢介甫《泊船瓜州》,京口瓜州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

杨杰接口吟道:“‘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我想王大人一定是触景生情,介甫这首诗意恰似写出王大人时下心境。”

被杨杰这么一点拨,似是触动了王士弘的痛处。他缄默不语,遥望细雨中的翠绿岗峦,心中不是滋味。

王士弘,山西临汾人,字可毅,洪武年间任宁海知县。后来景泰十三年,入京为官,累任工部主事、礼部侍郎,最后在景泰二十年授工部尚书。在六部中的三个部门里面都呆过。也算得是上权重一时,由于皇帝的任期制度,在景泰二十五年由工部尚书卸任。尚书乃是一品衔,所以不能再升迁,也可能是朱标不想杨杰一系过于坐大,所以也没有将其改调他处,就此卸任。

不过王士弘今年还不到五十岁,心里的那个憋屈是在是难受,后来含恨之下想要回山西老家。但是被杨杰留住,进了立法院做委员。但是现在依旧没有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每天按时上立法院公务,议论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至少在曾经的一品大员眼中算是小事。

以至于他整日忧郁。曾多次表示要告老还乡,但是被杨杰挽留,而此时又借助王安石的诗句来表达自己的心意,杨杰何尝不知呢?

而王士弘本人也知道他现在也就是发发牢骚,按皇帝御旨,立法院委员在任期间,除了生老病死、或者犯下严重错误之外,绝对不允许自行卸任,否则罪同欺君。

朱标这样做。自然也有道理,他要树立立法院的威严,当然不允许立法院如同其他三司六部一样。可以自行离职,因为在立法院初建阶段,的确是十分沉闷,会引起官员们的抵触,皇帝相信,随着自己为立法院设下的框架。以后也不会有人想到主动离职,不过在这之前。他必须用严格的律法保证这一点。

王士弘必须还得在京师再过三年才能提出回乡,如今提出乃是忤旨之举,如真的不计后果的说出来,重者有性命之虞,轻则也要被严查,导致子孙的蒙羞。

其实生性放达的王士弘也知道,自己终难忍耐蛰居家乡的沉寂,根本不想回去,他只是有些憋气,那就是自己还不到五十岁,就无所事事,不能在身居要位而已。

杨杰何尝不知道他这种想法。因此这次聚会专门喊上他,而且还有更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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