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天不动声色地反戈一击,盛唐心中一怵,翻眼看看叶小天盘划着如何处置这个棘手的难题。
“这老东西分明是在威胁老子,言下之意我们都是一根线上挂的蜢蚱——屁!”盛唐在心里骂道。
叶小天见他不说话。含笑说道:
“锦衣卫乃是朝廷干城,内厂和锦衣卫虽说并立,各司其职,互不统辖,直接听命于朝廷,不过,咱们又同处一方,互为鱼水,相互牵制。”叶小天顿了顿。咄咄逼人地继续说道:“不过我们双方若不同心协力追查事情,也难逃玩忽职守,忤逆朝廷之罪。不知盛佥事以为然否?”
“这笑面虎笑里藏刀。”盛唐想道。不过,此事不可鲁莽顶撞,若再硬顶下去,他必然一同诬我“包庇纵容”,恐难以说清,不如先答应下来再作道理。于是笑道。“叶大人说得有理,我盛唐岂能坐视不管?依我看这小小事情。一定难逃咱们两家联手追查。”
“那么盛佥事的意思是……”
“齐心合力,命令各所派得力之人共同张网,务必掌控事情始末便是。”
“好,”静了半天的蓝勤堂捋一捋胡须,轻轻地咳嗽一声,接着说道,“按皇上谕示:一旦发现勇王世子,就要将其的行踪详细记录,这几天的脱离,咱们该如何呢?”
叶小天疑虑地问道:“要是按照事实记录,皇上肯定会怪责,要是虚构,那么日后万一败露,该如何交待?”
叶小天反讥地:“还须向谁交待?蓝指挥使已有明谕,咱们做下属的照办便是。”
盛唐轻蔑地瞅了叶小天一眼,心中骂道:“阳奉阴违!”
盛唐曾听别人讲过狡免三窟的掌故,不再与叶小天争辩,心中盘划着如何审慎处置好这件事。
就在锦衣卫和内厂三大巨头会晤之后的第二天,延续在镇江、苏州、无锡等地的风浪传到了京师,南京城内的大街小巷忽然冒出无数张用麻纸刻印的语辞:
“异姓封王、祸乱朝纲、太子被困、横生乱象。。。。。。,”正是朱高炽在高资镇给李氏兰儿一起看的那张布告,一时间京师又乱了起来。
酒楼茶肆歌馆舞榭商埠店面鼓楼牌坊……到处贴的都是,甚至连三省六部衙门前的石狮上,御史台门前上都贴上了这玩意。
一时间,南京城内交头接耳,窃议纷纷,传说纷经。有的说太子在镇江受到了围攻,士子们大闹镇江府,有的说是齐泰父子已经自尽身亡,后来越传越玄,甚至说到皇帝要更换太子了……。
这些流言传闻不胜而走,当然也传到了锦衣卫和内厂的衙门。蓝勤堂怒不可遏,责令严查,锦衣卫、捕快皂头倾巢出动,将城内酒楼客栈翻了个底朝天,也未找出嫌疑人的踪影。
有人提醒道,那谣辞千篇一律,一色麻纸,分明是在坊间刻版印刷的。于是蓝勤堂又命搜查全城所有刻字印刷作坊,但所有作坊老板和工匠均说不知道,更没有人最近印刷过这些东西,为了交差,锦衣卫、捕快胡乱速了几个可疑之人,终因无证释放。
蓝勤堂、叶小天等人十分烦闷。这天傍晚,叶小天穿着青衣,戴着布帽,只带了两个便衣随从,不知不觉来到钟楼附近,只见钟楼边的一块空地上,十几个小孩在嬉戏、玩耍,他们中有几个忽然整齐地唱着一首歌谣。
他听出来是民谣,和着钟楼上正好敲击的钟声,显得有种异样的刺激。于是驻足观望,侧耳倾听,忽然听出那童谣的词儿来,正是贴遍南京城的那段谣辞。
不由得怒火中烧。正待发作,转而一想不如佯作过路之人,漫不经心地打听打听歌谣的来龙去脉。于是他轻咳一声。朝孩子们走去,一个眼蒙黑布的小孩张着双臂四处乱摸。小孩的头剃得精光,只在脑后留一撮头发,编成一根辫儿,小辫儿不住地在脑后掀动。蹑手蹑脚窜上来个小胖儿伸手去拽他脑后边拖着的细零零的小辫子,他哎哟一声返身便抱,那小胖已像脱兔似地溜到一边。蒙眼娃儿打个圈,忽然往左猛一转身。双臂紧紧抱住了叶小天的大腿:
“哪里逃跑!”蒙眼娃儿随即拉下蒙布,就听到那些孩子一片大笑大叫。
“错了,错了!抓了个老梆子!”小胖儿叫着蹦着,一群娃儿也跟着蹦着叫着。
“大胆!”叶小天勃然动怒。将抱着他大腿的娃儿伸手拉开。
“对不起,老爷爷!”小辫儿有礼貌地道了歉。娃儿们笑得更欢了。
叶小天也自觉失态,连忙温和地摸摸他的光头,问道:“娃儿们适才唱的歌谣,是从哪里学来的?”
没等小辫儿回答,小胖儿抢着告诉叶小天:“嗨,老头儿,你真是少见多怪,整个南京城。哪个娃儿不会唱这谣辞?”
“歌谣还用教?你没听人说,歌谣歌谣,长腿会跑么!”
“这首歌谣以后不准再唱了!”叶小天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满脸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