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可能想到什么,他自言自语了一句:可惜,她再也不会走向我了。
我有点煞风景地提醒他:按你说的,她应该是个专情的人,既然这样,你又有什么理由相信她会放弃从前的执念,改而投入你的怀抱呢?
他沉默了,许久才说:我的确没有把握,所以只能期望那个人不要出现。而如果他出现,我就尽量让他消失。
多么卑微的一段感情啊,我心想,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竟然有些怜悯他,我知道这种怜悯不该用在此时,但我还是问了一句无关专业的话,我问他:你后悔吗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摇头,眼神很坚定。
那次我们聊了很久,他还给我交代了他指使人去炸了奥山渔港海鲜酒楼停车场的事,以及他们在淡江地区毒村里制作新型毒品的细节。
离开前,我和他说:我只能尽力,但我也建议你坦白一切,争取无期。
他淡然笑了笑,似乎对结果无所谓,只说:他死了,我也无憾了,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亲口对童佳说我爱她。
我突然问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他想了想,说:如果可以,你能代我向她说一声对不起吗?
我问:为了什么对不起呢?
他不假思索地回答:为了最初时的欺骗,也为了之后的亦步亦趋小心翼翼,更为了再不能陪她走一路。
我点头:如果有机会,我会和她说的。
他似乎得到了满意的回答,按了铃让狱警带着离开了。
案子证据确凿,一审二审都被判了死刑。高院复核前,我又去见了他一次,这一次他消瘦了不少,但见到我却突然有了精神。
见面第一句话并不是问我他自己的量刑,而是问我有没有带话给童佳。
我点点头,但心里藏了很多心事,我在想着怎么和他说。
他大概读懂了我的表情,一下淡然,说:其实我也知道结果了,她不会原谅我的。
我摇摇头,她没这么说,但是有一样东西要我交给你。
他突然又变为兴奋,问我是什么。
我说:是一条项链,紫色的坠子,你准备怎么处理?
他听闻,一秒眼神黯淡下来,过了许久才和我说:这是我母亲留下的,我死后也没什么用了,你能再帮我做件事吗?
我答应。
他说:帮我捐了吧,以她的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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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次见他是2015年的2月,白子灿经过一审二审高院终审,最后终判维持了死刑的判决。
死刑前我又去见了他一次,他什么都没多说,只问我事情办得怎样了?
我点头,和他说把项链送去了拍卖行鉴定下来竟然价值连城,然后按照他的意思捐给了妇女儿童联合基金会,以童佳的名义。
他很满意,再没和我多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