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备厢打开了,杨楠艰难地把箱子提了上去。
她已经感觉到不对劲,狠狠咬着嘴唇,懊悔和恐惧在胃里揪成一团。但是他们毕竟是她的亲生父母可能只是粗心大意呢
她有些惊惶地坐上后座。开车的是个肥壮的中年男人,一言不发,只从后视镜里瞟了她几眼。坐在副驾驶的少年回头,充满敌意地把她从上到下看了又看,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说不出来,只好从鼻子里又哼了一声。
她旁边的母亲倒是拉过了她的手和她说了几句话,说这是她的爸爸和弟弟,又说了些其他的什么。口音浓重,她不太听得懂,只好嗯嗯地回应。
回家的路途漫长又难熬。她的弟弟低头鼓捣着手机,经常回头打量她,发出莫名其妙的嘲笑声。杨楠丰反复确认自己的脸和衣着,心情复杂。
小姨告诉过她,弟弟的名字是程凌霄。按照小姨的话,他明明已经十六岁了,但现在却像是个没长大的小屁孩,十岁的小孩子都比他懂礼貌。
她不想再看这个幼稚的少年,只好别过头去盯着窗外。
过了很久,车子驶入了地下车库。下车时果然又没有人帮杨楠拎行李箱,她费了些力气才把箱子拿下来。想到还有几个行李箱在快递路上,她心里有些发愁。
程父程母已经走了很远,程凌霄也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她,发出一阵嘲笑声。她赶紧拖着箱子跟了上去。
已经很晚,程父一进家门就回房睡觉了。程母带杨楠去了她的卧室。
卧室在二楼,比她以前住的卧室小一些,但至少床已经铺好了,洗完澡就可以直接睡。
程凌霄的房间就在她对面,很大,还有一个阳台。父母的房间和客厅、厨房都在一楼。
程母告诉她,整个二楼只有一个卫生间,在弟弟的房间里。这意味着她无论是洗澡、上厕所还是洗衣服,都得去他的房间。
杨楠不由得在心里痛骂房屋设计师,同时也有些理解了程凌霄为什么看她不顺眼。但没办法,她只好换上睡衣,拿着自己的各种洗漱用品,敲了敲弟弟的门。
门打开了一条缝。和她差不多高的男孩刚洗完澡,只穿了裤子,开门后黑着脸跳回床上、盖上被子。
杨楠赶紧挪开了眼睛,有点不好意思。她没有急着把东西放到浴室,而是清了清嗓子,试图和不太熟悉的弟弟打好关系。
她尽量摆出一副和蔼的表情,和他说话:你好啊。你叫程凌霄是吧?呃你妈妈,她有没有和你说过我?
我叫杨楠,今年十七,比你大一岁。第一次见面,我给你带了点小礼物。
她掏出了一个小礼盒,包装简单。她好像听到弟弟又发出轻蔑的哼声,有些烦躁地抿了抿嘴,快速补充道,是我自己做的小摆件。有两件,这一件给你。
没等他再发出声音,杨楠就把那个小礼盒扔到了他的床上,抱着一大堆洗漱用品走进了卫生间。
她努力不去想众多的烦心事,洗了个热水澡,洗完就回房间,在陌生的床上躺下了。
一夜难眠。
第二天是周六。杨楠六点钟就起了床,悄悄溜进弟弟的房间洗漱完,然后去厨房里做了早饭。
小姨声称不吃早饭会得胆结石,坚持要每天吃早饭。但她总是起不来床,于是做饭的任务就落在了杨楠头上。
粥很快煮好。杨楠坐在餐厅里,等着她的新家人出来吃饭。
她从六点多一直等到了九点。
小姨周末也是九点起床。杨楠想到了小姨赖床的样子,沉重的心情突然轻松了一瞬间,然后又沉得更深了。她等不下去了,起身准备回房。
突然,拖鞋踢踏的声音响起,程凌霄下楼了。
他还是光着脊梁,头发乱糟糟的,看到杨楠吓得整个人都蹿了起来。
杨楠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没笑出来。因为笑意,她的声音柔和了些:你醒啦?我煮了粥,在锅里呢。你先盛着,我去给你煎蛋。
她转身又进了厨房。程凌霄看上去不大自在,他回房穿了件衣服,才磨磨蹭蹭地坐到桌子旁。
等杨楠端着煎蛋出来,他还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皱眉盯着她。杨楠忍了,又去给他盛了碗粥。
两个人安静吃着早饭。
程凌霄偷偷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姐姐。她和他差不多高,看上去总有种莫名的傲气,和他的女同学们不太一样。
说实话,她挺好看的,嘴唇很红,眉毛看上去有些凌厉。睡裙的领口是方形,露出一大片白净的皮肤,胸口随着呼吸起伏,好像很软。
程凌霄看得几乎挪不开眼。
她突然抬头,像是发现了他的视线,他赶紧收回眼睛低头喝粥。
杨楠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琢磨着自己的学习问题。她等会得出门去办自己的转学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