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颔着首的谈思瑜,心里酸极了。在洛河城时,她就看出阎晴对蒙曜不甚敬重。一个汉人,即便是武艺高强,也不该有这般底气。可其若是纥布尔·寒灵姝的弟子,那就另说了。
让金尊玉贵的诚南王都放下身段,低声下气地讨好、拉拢,阎晴真是叫她羡慕。不似她,连当众喊亲生父亲一声阿爸,都战战兢兢。
“对了,本王还未恭喜副宗主…”蒙曜脸上带笑,看了眼站在达泰后的谈思瑜,意味深长地说:“喜得一女。”他也不掩饰,将幸灾乐祸全呈于言表。
谈思瑜心一紧。
对来自蒙曜的奚落,达泰虽早有准备,但到了真正面对的时候,仍难做到心神平静:“小僧叫王爷看笑话了。”
“没什么可笑的。”蒙曜再瞧向谈思瑜:“既然把女儿认回来了,那就好好教好好对待。她也怪可怜的,一个姑娘家家,为了你,连名节都不顾,在混乱的江湖东奔西走。她娘也是,宁愿背负浪荡,顶撞玄灵老祖,也闭口不谈孩子父亲。母女都这般忠贞,副宗主当好好珍惜。”
蒙曜…达泰垂落的左手,死死握住佛珠。谈思瑜在心里大声求着蒙曜,求他别说了。
虹山眼观鼻鼻观心,全然置身事外。另十五武僧亦一般,对达泰与玄灵老祖的婢女苟合生女之事,他们不会过问太多但已去信西望山将此事禀告。寺里会酌情追究。
“小僧惭愧。”达泰俯首。
谈思瑜今年有十九了吧?蒙曜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抬手请虹山师兄移步往他的禅室去。达泰隐瞒有女之事十九年,还穿袈裟在中原耀武扬威,胆子是真不小,简直是没把西佛隆寺的声誉当回事。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达泰低垂着的双目变得森冷,似淬了毒一般。
入了小师弟的禅室,虹山问:“阎晴是给玄灵老祖立碑的那位吗?”
蒙曜微蹙眉头:“今天我唤她小师叔,她并没否认。”
是就最好,这样寺里也不用再派人去找。虹山又问:“你见过她出手吗?”
“没亲眼见过。”蒙曜请师兄到矮几边坐。巴山已去烧茶,巴德守在门边。
虹山叹声,沉凝几息才道:“寺里将凡清记入了玄灵老祖名下,排在玄灵老祖首徒辛珊思之后。”
蒙曜微愣,后又笑之:“这两月我一直守着乌莹的遗骨,尚不知此事。”
“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虹山锁眉,神色凝重:“尘宁老祖在圆寂前留言,圣莲迎佛。泰顺二十一年二月二十六,凡清在青山高坡的雪莲旁降生。寺里一直捂着信,可即便千防万防,去年六月凡清还是差点走丢。”
“两岁半的小娃娃,怎么会走丢?”蒙曜看着师兄。
“哪里是走丢?”虹山说:“寺里见着凡清母亲放的哨箭,出动了二十六位高僧,百余武僧追踪,终在廖旺角的狼嚎沟里找着凡清。凡清脸上被利刃割破,流了不少血。那血腥气已经引来了几头狼,我等再晚个片刻,他就没命了。”
蒙曜敛目:“是有人故意。”活佛能凝聚西佛隆寺的信仰,稳定信徒的心灵。若活佛断代,那西佛隆寺威望必将大幅减弱。也不知是不是佛主保佑,西佛隆寺的历代活佛都极强势,尤以尘宁为最。尘宁,有战佛之称,杀人无数,但依旧圣洁。西望山净土,就是他“战”来的。
每一任活佛在圆寂前都会留下指引。活佛也不是一降生,就会被带离生母身边。一般情况下,除非母逝,不然都是要等满了三岁他们才会到寺中生活。
这显然是有势力想毁他西佛隆寺。虹山生气:“今年正月,师父从主持位上退下来,就是为带凡清。此次我等入中原,除了要查玄灵老祖的死,还要试探阎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