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暗骂可笑,规劝自己‘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一边又觉得好难过。为了掩饰情绪的异样,只能低头吃两口饭,但又因为完全没食欲而难以下咽。
黑泽:“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没有啊。”
“一脸要哭不哭。”
“没有。”
黑泽阵也跟着烦躁起来。
仗着年长的优势,他当然不难看出夏树喜欢自己,躲闪的视线、紧张的情绪、窃喜的微表情,十七八岁的少年像任人阅读的书页,十分好懂。
但在得知对方和他一样渐渐得到记忆的时候,黑泽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所以这份好感的源头出自何处,是因为那个和他有着相同名字的琴酒吗?
他理智上知道那也是黑泽,毕竟世界上没有比他更了解自己的人,但拒绝将对方和自己相提并论。
倒不是对琴酒的工作有什么意见,毕竟在加入fbi之前黑泽也认真考虑过是否接受afia抛来的橄榄枝,不过他绝不愿意承认那个蠢货是自己。
就像黑泽阵和赤井秀一都下意识否认彼此的相似之处,这出于非常简单的同类相斥情绪,对那只缅因猫也是同理。
如果再坦诚一点,即使他就是琴酒,琴酒就是他,他也同样会忌惮,甚至妒忌。
野蛮生长的占有欲让他不得不警惕。
他保持着掌控一切的姿态,却无法控制夏树的想法,这无疑让黑泽阵感到非常不舒服。
而黑泽阵从不示弱,当他察觉到自己情绪上出现这堪称软弱的苗头时,第一反应是靠着椅背,盯着北条夏树的脸,不动声色地审视。
黑泽看起来相当放松,然而假寐往往是猫科动物诱敌的惯用姿态。
“你梦见的片段并不多。”黑泽说着自己的推断,“关于琴酒,你只知道他为黑衣组织工作,以及……他有爱人。”
他用代词置换掉了那个名字。
“嗯。”北条夏树应了声,自暴自弃地说,“……我看见他的死,在一栋大楼的天台上,整座建筑物都爆炸了。”
黑泽轻描淡写地补充:“那是东京警视厅。”
“……啊?”
黑泽阵又问:“他死了,你难过么?”
“难过。”夏树坦诚地回答,“更多出于共情,不受我自己控制。”
“是么。”黑泽阵面无表情地说,“如果是我呢?”
夏树迷惑:“是你?什么是你……”
愣了好一会儿,他才明白对方也许是想说【如果是我死了呢?】,顿时更加迷惑了:“你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为什么要诅咒自己。”
黑泽阵不语。
这位成年人冷脸不说话的时候,气质相当冷峻,因此北条夏树完全猜不到他此时正在试图和一个只存在于记忆中的同位体竞争,其幼稚程度和他的猫并没有什么区别。
夏树将碗里剩下的食物吃掉,恹恹地说:“我吃饱了。”
他起身,将空碗放到厨房的洗碗机里,低着头往自己房间走,却忽然被黑泽拽住后领。
“等一下。”他说,“你……”
手机在这时响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