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色本就偏水色的淡,此番经历一番不知如何的折磨,更是偏了一种冷淡的白,但他的眼神却不受影响,静谧到残酷的狞:“陈芮,痛意有时倒是一种良药……”
轻淡的嗓音,比白色羽毛飘飘荡荡坠落碧落更轻渺无声。
陈白起一开始没听懂,直到见他跟疯了似的握住她的幻剑狠狠地朝她刺入的地方再深入几寸,血珠因激烈的力刀而溅到了她的面颊上,眼睑,与他的泛白的唇畔上……
那一抹白被染成了铅朱的猩红,微勾的弧度,令他那张脸一下殊丽妖异了起来。
“越痛,便越清醒。”
她眼珠子怔住地盯着他。
像在看一个疯子。
他竟用痛意来抵御“幻”的影响,很好,是个比狠人还多一点的狼人!她佩服。
系统:“魔音贯耳”道具时效已到,所施加的负面影响也一并消失,请人物注意。
随着系统的提醒,陈白起感觉到此时的距离十分危险,当机立断直接震散了巫力,幻剑一下如光斑散化开来,除了在巫马重羽身上留下的一个刀口,她一个化影,人已移了位置,但转头回望时,却见一股股黑色如稠的影子从巫马重羽的黑伞上飘出,那跟沥青一样粘稠的影子从黑伞的表面凝聚,形成一条条的细长捆向她的四肢。
她的脚踝处一凉,便被拖拽得身形一踉跄险些跌入湖中,但很快她却发现这种侥幸才是最险恶的陷阱。
天上湖面的光照一下黯了,连细微的光都一并被吞没,形成一片黑球一样的屏障将陈白起困于其中。
她棋差一着,没来得及撤离,被困在了这个黑色的巨大“球”中。
“为何不说话?”他无视胸前潺潺的血洞,问她。
陈白起划破追踪的影条,它们却是斩不断,每一条断了又可以重生,一复返一复,令人烦不胜烦,陈白起隔着一层黑膜看他,暗讽道:“我以为你是一个不喜欢在战斗中呱聒的人。”
巫马重羽一只孱白的手按于伤处,掌下焕发一阵绿芒青光,再移挪开时,却是止血了。
他倒不执意她开腔,反而提了一件事:“巫族,与阴阳宗,渊源颇深。”
陈白起对这个不感兴趣,其实她先前也有过一些猜测,就算他与巫族与南诏国有关系又如何,这都改变不了什么。
“巫马重羽,就算以前巫族跟阴阳宗如何,但以后两者却不能混为一提了,前事自有古人分晓,但现事却是你阴阳宗与巫族已是敌我分明,今日不是你打败我,便是我摧毁你。”
“你以为我要说这些?”
他看着她的眼神有一种虚伪的怜悯。
“不,吾只是想告诉你,陈芮,巫妖王,你从来便不是谁的救赎。”他将黑伞斜靠在肩上,半掩着脸,冰稠一般柔亮的墨发在身后拂拂扬扬,姿态写意,只露半截的下颌白得晃眼。
染了血而像夜间出没的鬼魅的唇,一张一阖。
“巫族拿你当神,以为你能够让他们摆脱叛主的诅咒,实则……你亦不过是诅咒的一环罢了。”
陈白起这次终于神色有了变化:“你这话什么意思?”
但巫马重羽却在挑起了她的兴奇,又收了回去:“很快,你就知道了。”
巫马重羽抬起伞缘,惨白的月光洒在那张不兴波澜的面容上,他眼眸划过一丝笑意,像一张虚假的石浮雕面具,刻意勾绘的上扬弧度
首先,是要狠狠地击碎了她的一身傲骨,这才能够让她屈服在他的脚下。
脚下浮起一圈暗黑的阵法,天上,不,应当是黑球里滴落着黑色浓稠似沥青的“雨滴”,那水掉落湖面坠起水珠反哺,上面是黑雨,下面的水珠浮起,然后空气渐渐湿润了起来,就像一场不详的预兆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