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敲了敲面前那个空了的肉盆。
“谁愿意做贼?”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能做狗,我都不做贼。”
说完这句话后,他的眼睛红的好像能低滴出血来似的,这样的眼睛是李丢丢生平第一次见到,那眼神里的感情如此复杂,复杂到谁看到谁的心都会跟着疼。
可是又简单,这眼神里翻来覆去就只两个字。
活着。
“小兄弟。”
王黑闼沉默片刻后说道:“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你这样的人容易吃亏,老子也是这样的人,所以老子经常吃亏,结拜兄弟为了钱要杀我,我不杀他,虽然杀他对于我来说易如反掌,可是老子不能咽下去这口气对不对,他不是看重钱财吗?那老子就拿走属于老子的那一半。”
他缓了一口气后继续说道:“现在这笔钱,再加上推官大人的很多钱,应该足够我一辈子,再算上我子孙后代好几辈子都花不完了,可是没命花了,我知道我活不长久。。。。。。”
他笑了笑:“可是死的不愧于心,老子就没白活一场,最烈的酒老子喝过了,最美的妞儿老子睡过了,最香的肉,老子也吃过了。”
他扭开第二壶酒,一口气把一壶酒喝了个干干净净。
“我已经好多年没有说这么多话了。”
王黑闼摆了摆手对那些兄弟们说道:“你们都出去等我吧,我还有几句话想和这小兄弟说。”
那些汉子们随即退出房间。
“冀州城外,固城县有个夫子庙,残缺不全,早就破败了,我在那藏了一笔钱,我家里还有个结发妻,还有两个孩子,当初我就知道自己选了这条路必然会死无葬身之地,所以没带她们一起。”
“她们听我的话,去了涞湖县那边一个叫兴隆庄的村子隐居,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死了,劳烦你抽空去固城县取了那些钱财交给我我家眷,我妻子叫高月娥,我儿子叫王柱,闺女叫王春花。”
他得意的笑了笑:“名字都是我取的,怎么样?”
李丢丢道:“实话?”
王黑闼道:“当然得说实话。”
李丢丢道:“真不怎么样。”
王黑闼哈哈大笑:“别人怕我,都不说实话,你说的是实话。。。。。。”
他起身后退几步,然后俯身一拜:“托付给你了,我手下的兄弟不愿走,他们敬我,要与我生死与共,这是我王黑闼的荣耀,我劝不走他们,只能托付给外人,可是在这之前外人我没一个能信得过,这是天可怜见让我遇着你了,谢谢。”
李丢丢也起身,俯身一拜:“王大哥的托付,我记住了。”
王黑闼道:“那笔银子数目有几千两,我这里。。。。。。”
他从身上翻出来一些银票递给李丢丢:“不能让你白帮忙,这里的银票加起来也有上千两,算是我给你的谢礼。”
李丢丢沉默片刻,把银票接过来道:“行,我应得的。”
王黑闼大笑道:“寻常汉子都没有你这小孩子爽利,如果不是这狗扯的世道,老子真想和你结拜,但老子不能害了你啊。。。。。。”
他再次抱拳:“我要回长兴赌场去了,就此别过,也许。。。。。。后会无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