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没一会儿重现光亮,蒋逢后退,低声说了句没烧,眉头却没舒展开,大有一副要带她去医院的作势,许之窈连忙说自己没事,蒋逢将信将疑,她就诌了个理由:“下午画画脖子一直低着,有点难受。”
说着,像是为了增加可信度,许之窈还反手指了指颈后某处,却在下一秒僵住,蒋逢仍走在离她半步的身后,手臂抬起,轻轻擦过她的肩膀,睫毛低垂,眼神暗暗地落在面前那截又细又白的脖颈,仿佛
他多用力一分就能捏碎,“好点没?”
许之窈嗯了一声。
“就这么喜欢画画?”蒋逢没收手,继续轻一下重一下地帮她揉着,声音又低又沉。
许之窈虽然生了病,但从小家里对她的培养一点没落下,琴棋书画都学过,可她坚持下来的只有两样——画画和架子鼓。
“还行,觉得挺有意思的。”毕竟没什么比亲手、一笔一笔把纯白的画纸涂黑,更有趣的了。
蒋逢认同地点点头,然后笑一声,“那怎么没见你画过哥哥啊?”
许之窈脚步倏地顿住,蒋逢反应快才没撞到她,一个抬头,一个低头,两人的目光再次相对,许之窈能从蒋逢漆黑瞳孔里,看见倒映着的那个小小的她。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羡慕她有个好哥哥,她也庆幸过,可是,她现在不止想要蒋逢做她的哥哥。
她画过多少张蒋逢,连她自己都记不清了。
但话到嘴边,许之窈认真地说着谎:“我速写人物还不太熟练,以后给你画好吗?”
蒋逢见她这副一本正经的模样,没忍住扯唇笑起来,“那行啊,哥等着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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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一晃而过,许之窈照常上学放学,她在五中初中部,隔着一道铁丝围栏,旁边是高中部操场,以前她总能在那窥见蒋逢打球的身影。
他成绩好,体育也好,未来走哪条路都能给许父长脸。
但因为高考在即,高三剩下的所有时间全被按在了教室里,做最后的冲刺复习,操场上来来往往的都是穿着高一高二校服的学生。
许之窈就没在学校多逗留,一个人回了家,开门看到客厅的许母时还愣了下,许父许母平时都忙,一周见不到几次面是常态。
许母站起身,拿过许之窈手里的书包,见她傻乎乎的样子莞尔,“怎么,不认识妈妈了?”
许之窈摇头说不是。
“那还傻站着干嘛,洗手去,饿了吧?”
许之窈点头应下,洗完手回到餐桌边,饭菜还飘着热气,母女俩时隔半个月坐在一块儿吃饭,许母自然而然地问起兄妹俩的近况,许之窈说一切都好,许母听后露出笑:“那就行,不过你哥快高考了,你也别老黏着他,影响他学习。”
许之窈咀嚼的动作缓缓一滞,轻声说知道了。
吃完饭,许之窈回房间写作业,到八点半的时候,天气预报的一场夜雨开始下,雨滴不小,砸在窗边,迅速蒙上一层水雾,她发了会儿呆,刚要收回视线,就听见门外传来动静。先是一阵趿着拖鞋走动的声音,紧接着传来许母接电话的声音,隐约间她好像听到了蒋逢的名字。
心弦像被外面那场雨冲刷而过,黏答答的,手里握着的笔长久悬停,一滴墨渍在本子上洇开。
过了几秒,她起身推开房门,刚挂的电话还亮着屏,被许母握在手里,她装作无意地问:“妈,你又要出去吗?”
许母没瞒,告诉她是蒋逢的班
主任打电话过来,说蒋逢在学校出了点事,叫她过去一趟。
“我也想去。”许之窈握着门把的手微微攥紧。
许母正要下楼的脚步停住,侧头看许之窈,似乎并不觉得她跟着去有什么意义。
许之窈垂下眼睫,“打雷了,我一个人在家害怕。”
“那你去换身衣服。”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