狯岳是个孤儿,他不知道自己的姓氏,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连名字,都是他自己取的,自他有记忆以来,陪伴他的就只有一个看起来品相不怎么好的蓝色勾玉。
深蓝色的勾玉沉甸甸的,拿在手里像是一块冰冷的石头,虽然勾玉看起来品相不好,但是如果拿去典当的话多少还是能换点钱来的。
但是狯岳却莫名的舍不得这块勾玉,明明自己为了活下去,连泥坑里的水都喝得下去,却始终不愿意把勾玉典当了换钱。
可能他心中还是有一丝希望的吧。
“或许这块勾玉是我父母留给我的呢?”
“也许他们只是不小心把我弄丢了,很快就会凭借这块勾玉找到我呢?”
然而现实却是,狯岳一个人孤独的活过了人生的前十年,那块平平无奇的勾玉也没有为他带来什么奇迹。
一个孤儿,没有人照应,在大正这种年代是很容易死去的。
但是狯岳不想死,哪怕过着朝不保夕,食不果腹的生活,哪怕是被人厌弃,唾骂,像是过街老鼠一样四处流窜,他也想活着。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为了什么活着,但是至少在十岁这一年,狯岳也还是在为了生计而奔波着。
夜晚的东京府,华灯初上,人流熙熙攘攘,川流不息,十分热闹。
临街的店铺纷纷挂出各色的招牌,看板们也开始站在店门口招呼客人,繁华的东京府就像是一座不夜城,吸引着各路货色来来往往。
狯岳就是被吸引的“货色”之一,东京府不愧是首都,繁华程度远超狯岳这个刚从乡下一路辗转来到这里的土包子的想象。
他从来没见过晚上还和白天一样亮堂的地方,东京府对年仅十岁的狯岳来说,实在是繁华的过了头。
但是经过了一晚上的冷静之后,狯岳很快发现,这地方的消费也比他之前待的乡下要高得多,连普通的拉面都要贵出将近200円!
狯岳数了数自己小破布袋中的钱币,不得不承认,自己之前卷来的存款,在东京根本不够看啊!
看着自己钱包里的钱,狯岳用两根手指摩挲着钱币,露出了一个畅快的笑容。
在狯岳之前生活的那个小破镇子里,有一伙人,会专门收养或是从各处拐卖小孩,他们会把这些孩子中年纪大一些的和听话的培养成扒手,年纪太小的和不听话的就打残,赶到街上去乞讨。
无论是扒来的东西还是乞讨得到的钱币,都会被这些家伙全部搜走,但凡发现有小孩私藏,打一顿算是好的了,最恐怖的就是把那些不听话的孩子关到小黑屋里,好几天不给吃饭也不给喝水。
狯岳亲眼看到过那些活活饿死的孩子被这些家伙拖到后山随手抛尸的场景。
狯岳是八岁的时候流浪到那里的,当时他饿的神志不清,蜷缩在臭气熏天的巷子里,一个浑身肥肉的矮壮男人给了他一个包子,从此,狯岳就加入了这伙人。
他花了几个月学会了怎么用两根铁丝开锁,怎么悄无声息的偷走别人的钱包,怎么靠耳朵快速打开保险柜,怎么不被察觉的割断别人的手链
狯岳学的很快,也学的很好,没过多久,他就是所有同期孩子中“业绩”最好的孩子了,每天大家同一时间出门,狯岳总是可以偷到更多的东西,更早的完成“头头”布置的任务。
也是因此,狯岳经常被夸奖。
管理狯岳的就是在小巷中给狯岳包子的那个矮壮男人,他长得慈眉善目,还在明面上经营着一家典当铺,在邻居口中风评也很不错。
但是狯岳知道,这个被人称赞“和蔼”的男人,打起小孩从不留手,被他打的小孩不死也要脱层皮,他蒲扇一样的巴掌和比狯岳腰还粗的胳膊是无数孩子的噩梦。
男人不仅凶残,对狯岳这种小孩也吝啬的像铁公鸡,被他控制的小孩,生病受伤永远不要指望男人会买药,对典当铺老板来说,像是狯岳这种小孩,都是消耗品,死了就再去用包子骗一个就行了,别说治病了,他不怪罪这些孩子生病占用他的空间,耽误他赚钱都算好的。
其实本来狯岳没觉得这老板有什么不好,他被一个包子骗过来之后一向表现得很听话,学东西也快,也从来没有生过什么病,因此,那典当铺老板很喜欢他,他经常夸奖狯岳,甚至偶尔会给狯岳一点点“零花钱”,让狯岳去买个零嘴。
而狯岳呢?他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老板与众不同的待遇,同时也更努力的偷东西,期望博得典当铺老板的更多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