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大圆桌就只坐了:王兴龙、黄丽、路楠、陈璐。还有一个被王兴龙硬拉来作陪的陈骁。
老王的原话是:“骁哥,今晚上你要是不来,整张桌子就我一个男的,这太尴尬了,你得去给我壮壮胆……再说了,你也是路楠的直管领导啊。”
陈骁半推半就地来了。
本来周甜也应该要到场的,但人家直接说身体不舒服,推了。
一共就五个人,大家还喝得这么斯文,包厢里除了新闻联播的声音之外没别的动静了,这可真叫王兴龙觉得真难受啊。
这一顿饭,是市办请客、市办提供酒的。
本来么,中型经销商——还不完全算海临市的,餐标餐用酒大概也就是和谐酒九年。
王兴龙看在路楠的面子上,叫江晓云去备用库领了十二年的酒。
可惜他是媚眼做给瞎子看。
只要是白酒,不论什么年份,黄女士都喝不惯。
以前路楠她父亲公司聚餐的时候黄女士也被员工敬酒,酒量大概也就一高脚杯的红酒那么多吧,再多就要吐了。
路楠熟门熟路地给黄女士倒了浅浅一小杯:“你尝尝看,喝不惯就喝饮料。”
王兴龙张了张嘴,最后决定闭嘴:也对,女经销商、又是长辈(?),我灌她酒,也不合适。
然后他又想和路楠碰杯——母债女偿?不不不,就是那么个意思,因为他知道路楠会喝、能喝,就想着让路楠代表黄总么。
但是陈骁在桌下撞了撞王兴龙:没哪个家长喜欢看到子女在酒桌上和人喝五十二度的白酒吧?
王兴龙一想:是这个道理。
最后,王兴龙撑着他自己最后的倔强,给黄总敬了一杯之后,就掉头和陈骁干杯去了。
既然经理都放任自流了,不用喝酒的陈璐也乐得很,不过她的职业素养还是在的,吃吃喝喝的同时也记得关注一下黄总那边的需求,时不时帮着递一下纸巾、或者转一下菜。
路楠坐在母亲这陈璐之间,注意到的母亲的不自然和陈璐的无从下手,她低头垂眼笑笑,安抚地拍拍左边,又拍拍右边。
一顿饭结束,这是王兴龙头一次陪客户吃饭,下桌的时候还能有七分清醒,而来带的三瓶和谐酒十二年,也只开了一瓶。他站在醉黔味门口,同黄丽女士握手道别,又当着黄女士的面叮嘱陈璐以后要服务好经销商等等。
等到大家都散了,往停车场走的黄女士才对路楠说:“这就是你们平时的工作内容?”
路楠坦诚地说:“确实是团购经理的部分工作内容。”
黄女士脸颊微红,是刚才喝的几口白酒上脸了,她顿了顿,语重心长地说:“楠楠,你还是辞职吧。”
楠楠。
路楠不记得自己多有多久没有听见母亲这样喊自己了,大概是从小学开始?又或者更早一些,学前班开始?
印象中,母亲总是语气强势地喊她:“路楠。”“路楠?”“路楠!”
而一声声的名字之后,跟着的往往是路楠并不想听的话。
今天,黄女士居然喊了路楠的小名。
路楠想:大概母亲终于认识到,强硬命令我、要求我的人生按照她的设想去过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这是她在心里医生那边倾诉之后取得的又一进步?不不不,心理治疗的效果并不会这么显著。所以这是她迂回的怀柔路线,最终想表达的思想依旧是‘我是为你好’、最终目的仍然是‘按我说的做’。
很快就想透彻的路楠并不沮丧。
她早就知道,和母亲的偏执、控制欲作斗争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首先,让她离开原先的生活环境,远离前夫和亲戚朋友等一切知道她婚变的人。t
其次,让她忙碌起来,有自己的事业并且能够尽快看到盈利。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