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中原本划拳行令,喧嚣吵闹,待杨安玄唱至“高处不胜寒”时,整个三楼已是鸦雀无声。
待杨安玄唱罢,韦淑双眼放光,阴敦、陶平等人高声叫好。
“妙哉,此曲豪放旷达,有如行云流水,不由让人拍案叫绝。”声音从屏风南侧传出。
话语略顿,那个声音再度响起,“王昙亨请见。”
阴友齐曾详细地给阴敦介绍过京中人物,阴敦听过王昙亨的名字,低声告诉杨安玄道:“是左仆射王珣的庶子,给事中王昙亨。”
杨安玄念头电转,这是个重要人物,不说其是王珣之子,便是给事中这个官职便不容小视。
给事中虽只有五品,但却侍从在天子左右,备顾问应对,参议政事,执事于殿中,是天子近臣。
杨安玄朗声道:“有请。”
拉开屏风,见数名中年汉子含笑而立。中间那人面白短须,白色丝袍,大袖低垂,笑容满面。
看清杨安玄的面容,王昙亨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方才可是公子高歌?”
杨安玄等人深深揖礼。直起腰后,杨安玄从容应道:“杨某一时忘形,放声而歌,有辱清听,还请见谅。”
王昙亨伸手捋须,打量着杨安玄,试探着开口道:“王某听闻盛花居斗曲,杨小窗谱《送别》,传唱京城,莫非是汝?”
杨安玄笑道:“正是在下。”
王昙亨叹道:“名不虚传。今日有幸得闻新曲,此曲何名,定会像《送别》一样传唱京城。”
“暂名《问月》,此曲还有一半,尚未思虑成熟。只因同情韦娘子的难处,先将上半曲授予她。”杨安玄的脸皮已经练出,文抄公的功夫随手使来。
王昙亨点点头,目光落在韦淑身上,道:“彩霞居韦娘子?”
韦淑盈盈下拜,道:“韦淑有礼了。”
韦淑的事王昙亨有所耳闻,问道:“韦娘子不是去了京口吗,怎么又回京城了?”
等韦淑又哭诉一回,王昙亨默然不语,倒是他旁边的黄脸汉愤然出声道:“王绪,小人哉。”
王昙亨摆摆手道:“温兄,酒楼不便议论,谨言。”
对着杨安玄笑道:“杨公子要将此曲授于韦娘子吗,可容王某在旁静观。”
将中间的隔屏挪去,众人重新落席,边吃喝边听杨安玄一句一句教导韦淑。
韦淑熟知音律,学得很快,三五遍便能熟练唱出。
王昙亨等人正打着拍子,听得如痴如醉,楼梯声响,一群壮汉闯了上来。
看到弹唱的韦淑,为首之人笑道:“韦娘子,原来你在集贤居卖唱呢。正好,爷几个饿了,今天的酒钱在着落了。”
韦淑看到几人,眼中闪过恨意,这些人是集市上的青皮,得了王绪的教唆,阴魂不散时常敲诈,让原本艰难的日子更是举步维艰。
看了一眼王昙亨、杨安玄等人,今日有他们在,这些青皮休想讨了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