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给他请了护工,很多清洗和擦身体的事情不用孟璋做,但她为了让顾坤更依赖她,很多事情都是亲力亲为,可以说现在顾坤最信赖的人就是她。
她替顾坤洗了脸,告诉护工阿姨顾坤中午的营养餐她也做好放在冰箱了,她要到下午才回来。
顾坤坐在轮椅里看着她,口齿不清的问她去哪里。
她也没实说,只说腰疼又犯了去看医生,因为她心里很清楚姚丝丝是她的耻辱。
这么多年,她在顾青身边就如同一个保姆,顾青从未正视过她,哪怕是瘫痪的顾坤也没有提过让她做顾青的女朋友。
她明白,顾坤认为自己的儿子应该交往门当户对,能够在事业上帮助他的女朋友。
她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哎哟年纪小小就落下腰病,以后生孩子可怎么办……”护工阿姨在那里边替顾坤清理,边用家乡话碎碎念叨:“不好好读书给人家做保姆……”
孟璋开门出去把那些闲言碎语关在身后,一个护工明白什么?她有的选吗?自从母亲杀了父亲那一刻开始她就坠入了地狱,再也没得选了。
连顾青也在让她去读书,可他们根本不会明白她就算去别的学校,也会被当成杀人犯的女儿,姚丝丝就如同她的黥刑,明晃晃的刺在她脸上的字,所有人都可以取笑她霸凌她。
她再也不想经历霸凌了,过去的记忆夜夜都会是她的噩梦,她无法释怀那些霸凌、母亲杀死父亲那一幕……
哪怕是现在她走在街上都觉得不敢抬头,怕人认出她,指着她说:杀人犯的女儿。
这些痛苦,没有人可以感同身受。
她打了车直接去云京的监狱,路上司机的广播里在说着全奥会的事,主持人热情的讨论着全奥会这场盛会,说过段时间的竞标会一定非常激烈。
一位女主持人说:“我觉得不会,我不信还有比咱们云京市的孟真孟女士更有资格和能力竞标全奥会承办的,如果可以全民投票,我代表我全家实名投孟女士。”
男主持人也附和说:“全云京都会投孟女士吧!她可是咱们云京的英雄人物,为咱们国家迎回了遗失多年的玉佛手!还有谁有这份功绩?”
孟璋听的心烦,扭头看车窗外,却看见商场、大厦的屏幕上全在播放着孟真迎回玉佛手的入馆仪式。
“真厉害。”司机闲聊说:“又是捐款又是拿回玉佛手,我儿子要是有她十分之一的出息就好了,现在这个社会生儿子不如生女儿,她亲爹也是想不开,守着这样的女儿还养什么私生子啊,最后被小三杀了也是活该,要我说老婆取不好,基因就不好,他那两个私生子私生女没有一个有出息的。”
孟璋拉上了口罩,吹着车窗外的风,眼眶被吹的通红通红。
这就是她每天生活着地狱,只要孟真存在,她的地狱就永远不会结束。
所有人追捧着孟真,践踏着她和死去的哥哥。
到了监狱,孟璋已经身心疲惫,坐在探监室里等着姚丝丝出来,听见叫号声,心跳了一下,下意识站起来就看见了姚丝丝坐在轮椅里被推了出来。
她愣在原地几乎没有认出来那是姚丝丝,是她曾经落魄了也会染头发,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母亲。
母亲瘦成了一把骨头,头发不止是白了,还秃了很多,整个人老是仿佛**十岁,看见她激动的颤抖着哭了。
孟璋对母亲的所有怨恨在这一刻化成了心痛,母亲被推过来她闻到了一股浓烈的恶臭,这恶臭她太熟悉了,就是瘫痪老人不擦洗后的恶臭,身上生了痦子的恶臭。
她站在那里再忍不住哭了起来,如果可以她多希望这是一场梦,多希望可以回到小时候,哪怕她们已经被赶出了孟家别墅也无所谓,她会劝着母亲不要再走上这条路……不要再和孟真争抢父亲,她什么也不要了,她只想要不那么艰难的活着……
“璋璋不哭,璋璋不要哭。”母亲拉住了她的手,一边哭一边不停的抚摸她的手安抚她:“妈妈的璋璋……不哭,我们都不哭,要珍惜时间。”
是了,她只有半个小时的探监时间,她没有时间哭。
孟璋才知道姚丝丝自从自杀之后,就在监狱里出了意外,摔的半身不遂,只能在特殊监狱里,每天一个人躺在狭小的监狱病房里,吃喝拉撒全在床上,会插尿管,大概一个礼拜会有人替她清理一次。
孟璋听的发抖,插尿管时间久了就会发炎,一个星期才会给她清理一次,那人早就沤烂了!
可是这个结果只是能怪孟璋自己,瘫痪的犯人是可以申请亲人来照顾,是她……换了所有联系方式,不让监狱找到她。
可母亲没有怪她,她紧紧握着孟璋的手,问她过的好不好?问她有没有和顾青在一起?
问起这些时她的眼睛里才有了从前的光,她说:“妈妈这辈子完了,但我的璋璋比我漂亮,比我年轻,要去过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