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不知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温陈拿出舆图看了看,前方不远处便是清河县,过了此县再走三十里便是尚京城,只可惜今日天色已晚,连夜赶路并没有什么价值,倒不如好好休整一番,明天精精神神的回归!
“师父,我们今天便到清河县休息一晚吧?”温陈起身叫醒还在打盹儿的墨不语。
这老头儿真是古怪的很,闭着眼睛赶马车竟然不会走错路。
墨不语抬起头来睡眼惺忪的望了望周围,忽然勒停马匹,指了指管道旁一片荒地,“不进县,今夜在这休息。”
“为什么?!”宣阳一听这话马上不乐意了,噘着嘴探出头来,“有客栈睡,凭什么还让本宫睡在这荒郊野岭?!”
其实一路上都是这么过来的,虽然条件艰苦了点,但几人都身怀武功,不至于半夜被野狼叼走,忍忍也就过去了。
只是温陈先前那句“想睡觉吗”让她惦念很久,下意识的想要实现它。
“清河县的人不地道,老夫不爱和他们打交道。”墨不语淡淡说了一句。
小黑豆一脸的不情愿,还想反驳,却被温陈拦在身后。
“师父,您还和这小县城里的人有过往来?”
墨不语瞥了他一眼,开口问道,“听说过造劫乘势局吗?”
“一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儿!”小黑豆翻了个白眼插嘴道。
一旁温陈微微点了点头,“造劫乘势,袁青山在鹿城供奉魃神便是用的此法吧?”
“没错。”墨不语轻哼一声,“只不过袁青山用的只是一局,而清河县的百姓用的却是连环局。”
“连环局?”温陈诧异道,“还请师父赐教。”
墨不语摸出烟袋,吧嗒抽了一口,缓缓开口道:
“清河县临近尚京城,古往今来乃是九州各地学子进京赶考的必经之路,三十年前,此县出了个姓马的裁缝,由于那年铺子的生意不太好,此人又好赌,没有银子做赌资便只能想些歪门邪道的把戏。”
“当时正值二月头,乃是各地考生们进京春闱的前夕,这姓马的裁缝有一天晚上趁着夜黑,在自己裁缝铺附近的路上挖了一个半人高坑,坑里放了些碎石木枝,但凡有赶夜路的考生路过,大多都会因为看不到路况掉进坑里,树枝划破衣衫鞋履,这个时候看到不远处还有裁缝铺亮着灯,马裁缝的生意便上门了。”
“那连环局是……?”温陈问道。
“靠着这个损招,马裁缝的生意越来越好,过了不久,一个本县赤脚医生找到马裁缝,跟他说,你这缝缝补补的营生只能挣些小钱,要想发大财,不如你我二人合作,于是他叫马裁缝把坑挖的深一点,但凡有考生不慎落入,轻则扭脚崴腿,重则断腿断胳膊,小医馆就开在裁缝铺旁,治伤自然比缝补赚钱得多,一次起码得五六十文,二人靠着这一个深坑,赚了个盆满钵满!”
身后宣阳听得有些入神,追问道,“后来呢?不是连环局吗,总不能只有两个人设局吧?”
墨不语叹了口气,声音有些低沉,“后来清河县有个卖棺材的找上了他们,那个坑从开始的半人深,变成了后来的两丈深,摔死的进了棺材铺,没死的进了小医馆。”
“一口棺材五两银子,刨去本钱,三人平分。”
“后来有传言,没有人能平安走得出这清河县,一时间人心惶惶,于是乎县门口便多了不少专门租赁马车的商贩,声称租了他们的马车可一路平安,不过租金却要十两白银,而做这些事情的幕后推手,依旧是马裁缝那几个人,他们凭借一己之力,导致我大盛三年选拔出来的人才夭折半数,虽然这几人最后都被抄家杀头,可清河县这地方,老夫是一刻也不想多呆!”墨不语跳下马车,自顾自的坐在一侧荒地上,朝着有些失神的温陈勾了勾手指头。
温陈微微叹了口气,下车坐到墨不语身旁,“师父有何指教?”
“想不想组这么一个局,把你那三百万两的窟窿填上?”墨不语叼着烟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