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东涛终于在市公安局站稳了脚。说起来,张东涛也是历经波折,刚刚进入公安局的时候,那时的局长还是曾广成,对他不冷不热,张东涛分管治安,本来是不错的,应该说,在公安系统,分管刑侦的副局长是最牛的,其次是分管机关的副局长,然后就是分管治安的副局长了,可张东涛的情况不同,城市治安是最为复杂的一块,婆婆妈妈的事情很多,有些事情的尺度也不好把握,就比如说打架扯皮的事情,偌大一个淮扬市,一天不知道生多少,特别是那些刚刚踏入社会的小青年,天不怕地不怕,言语不和也会生斗殴,如果全部都处理,估计增加几倍的警力,也应付不下来,所以,哪些应该处理,哪些不处理,就是权力的体现了,还有就是城市里做小生意的,希望得到保护,盼望能够安安稳稳做生意,至于做大生意的,就更不用说了,更大的要求,来自那些开餐馆、饭店、美容美店、歌舞厅等娱乐消费行业的,有了警察的照顾,他们的生意当然好很多了,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权力,市局和区分局的治安支队长、大队长,都是热门人物,平日里求他们的人不少,基于这些原因,张东涛进入市局以后,有一段时间,很不如意,治安支队长是曾广成器重的人,有什么事情,往往绕过张东涛,直接请示局长,这些事情,张东涛闷在心里,没有告诉袁自立。后来,王星调到了治安支队,这种情况才慢慢开始改变,袁自立出任了淮扬市市长,曾广成调走之后,情况彻底改变了,新任的局长钱华松很看重张东涛,张东涛的地位逐渐稳固了,加上张东涛脾气温和,待人和气真诚,得到了下面干警的拥护,开年后不久,王星调回刑警支队,出任支队长,这样,两人在局里互相呼应,很有一番气势了。
张东涛一直很关心赵四海的案子,王星调到治安支队,张东涛并非什么都不知道,后来,一次喝酒的时候,王星隐隐约约说到了赵四海的案子,张东涛便明白,袁自立一定在关心这件事情,不过是时机不成熟,也可能是牵涉的要害太多,所以不查了。王星回到刑警支队以后,张东涛直接要求王星,一定要关心赵四海的案子,如今,直接牵涉的杨斌、王海涛和刘维正,要么是靠边站了,要么是没有担任领导职务了,重新来查这个案子,阻力会少很多,王星早就想着查这个案子了,当刑警的,案子半途而废,别提有多难受了,不过,袁自立一直没有说话,王星和张东涛商议后,决定还是秘密查案。
机会终于来了,在一次扫黄的行动中,治安大队抓获了一帮嫖客,其中一人在治安支队口出狂言,说公安局胆敢抓他,恰巧张东涛在治安支队,看见这个人有些眼熟,仔细回忆,想起来这人是宣施县刘辉曲的手下,原来一直跟着刘辉曲混的,于是,他将这个人带到了一边,让王星过来问问,本来是碰运气,没有想到会有什么收获的,没有想到,这小子语出惊人,竟然说知道赵四海是怎么死的,王星马上高度重视起来,加大了讯问的力度,在掌握了一些情况之后,直接通过钱华松,申请了刑事拘留。
一切都在秘密中进行,王星抽调了自己最信任的两个干警,负责审讯,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刘辉曲,按照目前的证据,可以传唤刘辉曲了,但是,王星不敢擅自做主,调查到了这一步,他和张东涛商议,决定要报告袁自立了。
袁自立听完了王星的汇报,有些不敢相信,原来,这小子是刘辉曲的心腹,这些年,刘辉曲的生意越做越大,渐渐有些疏远他了,所以,他对刘辉曲的意见很大,碍于刘辉曲的势力,不敢有丝毫的表露,康劲夫、杜羽兵和刘辉曲因为生意做大了,先后离开了宣施县,这小子便想着在宣施县另立山头单干,却遭到刘辉曲无情训斥和残酷打压,迫不得已,承认了错误,老老实实跟着刘辉曲,但已经得不到刘辉曲的信任,沦落为边沿人物,他很清楚刘辉曲的禀性,整日里担惊受怕,这次嫖娼被公安局抓住了,索性横下一条心,将所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出来了。
“王星,仅仅凭着这些证据,能够逮捕刘辉曲吗?”
“袁市长,这些证据,只是单方面的供述,不能直接定罪,还需要有其他证据支持,交代的几件事情,查证的难度很大,一是检察院失火的案件,需要找到直接安排的人,以及检察院里面的内应,取得了口供之后,才可以落实,二是杨斌包养*,遭遇王海涛、刘维正威胁,谋取县委书记和县长职务的事情,调查的难度更大,需要得到杨斌的证词,是谁打的电话直接威胁的,照片在什么地方,还有蔡绢花的证词,三是关于赵四海自杀的原因,这件事情的调查相对容易一些,只要找到具体安排的人,落实了证词,同时,逮捕看守所里面的内应,就可以证实了。”
“如果这些事情都证实了,刘辉曲会遭遇怎样的结局?”
“犯罪是肯定的,不过,赵四海属于自杀身亡,能够证实存在刘辉曲威胁情况的话,判决会重一些,其他事情,不会怎么严重,当然,如果有关部门重视了,上升到政治高度,判决又会不一样。”
“也就是说,这些事情就是全部证实了,刘辉曲的罪行也不是属于特别严重类型的。”
“可以这样说。”
“嗯,刚才我听你说的情况,中间好像还牵扯到其他事情啊,你没有说透。”
“袁市长,有些情况,因为没有证实,所以,我不敢说。”
“有什么情况,全部说出来。”
“证词中间说,这些年,刘辉曲的生意特别好,好像是受到了上面的关照,以前,刘辉曲的生意不如康劲夫和杜羽兵,不过,自从赵四海出事以后,刘辉曲生意很快过了两人,赚到的钱特别多,所以,我怀疑,赵四海的案件,可能牵涉到了一些比较关键的人物,而刘辉曲想办法,让赵四海闭嘴,一定是得到很多的好处了。”
“这完全是猜想啊,虽然推断很容易,不过,查实很难啊,事情过去几年时间了,要想取得证据,难上加难,还有,刘辉曲会说实话吗,依照他的罪行,本来就不是很严重,不会遭遇死刑之类的判决,依照刘辉曲的智商,他是不会说出其中的内幕的,两年前,你查了一些证据,仔细想想,蹊跷颇多啊,赵四海的家人生活富足,纺织厂原厂长的家人生活也富足,偏偏两人都是自杀身亡,他们背后的力量,哪里会简单。”
“袁市长,这些事情,我都想过了,要彻底追查,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只要市委市政府能够重视,这件案子一定能够查个水落石出的。”
袁自立笑笑,看着一直没有说话的张东涛。
“袁市长,我想,就是市委市政府支持,这个案子也不一定能够查出好的结果,说不定又会出来一个赵四海。”
“嗯,老张,看来,你这些年的局长没有白干啊,这样吧,王星,不要大张旗鼓,还是秘密调查,目前取得的证据,怎么处理,你们认真考虑,我建议你们一定要慎重,不要轻举妄动,如果打草惊蛇了,结果可能会出我们的想象。”
袁自立怀疑的对象,直接指向了省委常委、省委政法委书记朱国祥,他有些惊讶自己的想法,不过,这个想法,无论如何都不能抹去,纺织厂的大案子,一直没有结果,将近一个亿的资金,去向不明,这么多年过去了,想要重新调查,无异于登天。
“袁市长,不好了。”
“老张,不要着急,有什么事情,慢慢说。”
“前几天我们调查的那个案子,王星给局党委汇报了,本来是作为一般的治安案件汇报的,可是,钱局长知道是刑拘的,问的很仔细,王星无奈,说出了一些实情,现在,这个案子被迫终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