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逼我去死呀。”黄春兰急出了眼泪。
田老蔫钻进了思维死胡同。
他把黄春兰的所有反应,统统解读为心里有鬼。他的依据只有一个,如果徐建不是凶手,公安为啥要把他送进拘留所。
“看来咱俩的缘分也算尽了,我儿子决不能白死。”田老蔫说出了心里话。他又说:“我儿子死了,你儿子必须给他偿命。”
“凭啥呀。”黄春兰拔高了嗓门说:“法律是讲证据的,你凭啥说我儿子杀了你儿子。”
“那就走着瞧吧。”田老蔫事到如今,也不想再跟黄春兰说废话了。临出门前,他止住脚步又说:“你最好多准备几口棺材,省得到时候不够用。”
田老蔫走了,黄春兰瞬间被吓尿了裤子。
她顾不得换裤子,连跑带颠去了邮电局,给两个儿子发电报,只写了几个字:快回来,要出人命了。
两儿子接到电报,当晚就返回来了。
两人也算心有灵犀,没用商量,一个把生产队看青时,准备的扎枪带在身上,另一个更是横茬儿,不知道从哪弄了一把枪刺。
哥俩前后进了家门,问清了情况,一个把扎枪按在一米多长的木棍上,另一个见状,也找来一根木棍,用铁丝把枪刺牢牢捆绑在木棍上。
徐英有两个人哥哥撑腰,她也不含糊,把一把片刀别在腰中,说是为了防身。她还拿过菜刀,用毛巾包好,交给妈说:“田老蔫敢来送死,你就用这个砍他。”
黄春兰一家四口,做好了与田老蔫拼死一搏的准备。
田老蔫回到家里,向两个女儿做好了临终嘱咐。
田秀是大姐,父母不在了,她不管到什么时候,都得照顾好妹妹田丽。
安全起见,他让田丽先随大姐回老家,等这边有了确切消息,再回来给他收尸。
“爸,您这是何必呢?”田秀知道自己惹了大祸,她浑身颤躲着,跪在田老蔫面前说:“小弟没了,咱姐俩照样能给您养老送终,你不值得为了一口气,就搭上自己的命。”
“这不光是你小弟一条命的事。”田老蔫说出了一句,连他自己都解释不清的话。他说:“我要主持公道。”
他悔不该对黄春兰动心思,搭上了儿子的性命。如果不让徐建血债血还,他到死都不会安心的。
一切安排妥当,田老蔫在家里睡了一宿觉。
第二天一大早,他先收拾下屋。把几块枕木板垫在砖头上,做成一个简易的床,还特意躺在上面试了一下,确认把小黑的尸体停在上面,不会出现闪失。
然后,他又去银行,取出家里仅有的三百块钱存款,自己留下一百块,把二百块交给田秀。
他没说这二百块钱的用处,只嘱咐田秀说:“抓紧时间带你妹回老家吧。”
田老蔫做完了交代,夹上一床被子,带了一捆绳子,坐公交车去了医院。
他站在急救室外,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小黑紧闭双眼,随着呼吸机的节奏,艰难喘息的样子,他的心像被万把钢刀搅割着。
他老泪纵横,真想向主治医生问上一个愚蠢问题:能不能用我的命,换回我儿子的命。
他这么想着,敲开了急救室的门,流着眼泪说明来意:“不救了。”
一般情况下,急救室里的任何一名患者,向医生说明要放弃治疗时,医生都会站在专业角度,提醒患者必须考虑清楚,再做最后的决定。
主治医生听到田老蔫的话,只是默默地点点头,拿过家属自愿放弃治疗保证书,让田老蔫在上面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