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娟一口咬定说:“这事肯定是胡老三干的。”
胡老三也是郑娟承包鱼塘的本家。从他两个哥哥死后,他们始终没有联系。
按理说,房租到期已经快一个月了,他本该来收租金,可到现在还没露面。
这也是郑娟不急于进鱼苗的主要原因,她担心胡老三,不会再把鱼塘承包给她了。
郭军静静地听郑娟说明情况,他的视线始终停留在小黑身上。
郭军想起春节前,在这里发生的那起抢劫命案。
按他的目测距离,当时小黑所处的位置,离被烧毁的窝棚,至少有五米的距离。这个半大孩子,竟然硬生生把一个成年男子,撞飞进窝棚里,又一脚把胡老大踢飞,掉进十米外的冰窟窿里。
这小子哪来的这么大力气。
小黑心里憋着一股火,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投进去的三千块钱,真的打了水漂。
他时而挥起冰锥破冰面,时而又拿起搅捞子,往外捞死鱼。
他不想停下来,也不能停下来,他无法接受,自己所有的梦想和希望,就这样彻底破灭了。
郭军平静地听完郑娟的叙述,他没提出任何反对意见。例如,你凭啥怀疑鱼是被胡老三毒死的,在案发前,胡老三是否来找过你,他有过什么威胁你的语言或行动等。
但是,郭军却很赞同郑娟对胡老三的怀疑,并且,还要为这个怀疑,寻找到事实依据。
技术人员带上水样,以及几条死鱼,跟郭军走了。
小黑扔掉搅捞子,又是仰天一声大吼:“啊——”
整塘的鱼死了,周围十几米内,都能闻到浓烈的腥臭味。
小黑和郑娟整天待在家里,相对无言,他们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好在郑娟家里还有一些冬季储存的蔬菜,他们每天蔬菜配米饭,能填饱肚子就行。
小黑听到了郑娟对胡老三的怀疑,也打消了清理水坑,重新放水投鱼苗的想法。
“咱俩总不能整天待在家里呀。”小黑想去外面打工挣钱,郑娟默默地摇摇头。
鱼塘是她能把小黑留下来的唯一理由。
鱼塘没了,小黑出去打工,就跟郑娟娘俩没有任何关系了。郑娟失去了小黑,就等于失去了留在启铭镇的所有依靠。
小黑给郑娟的三百块钱,郑娟始终没舍得花,倒便宜了拖拉机车把式。
这是小黑的主意,既然跟人家达成了口头协议,虽然鱼没卖成,车钱还是要付的。
好在车把式也是个讲究人,他只收了一百块钱油钱,让郑娟还有二百块钱,来维持三个人的日常生活。
郑娟满心不想小黑出去打工,可小黑不出去挣钱,他们三口人马上就要饿肚子了。
怎么办呀?
郑娟为了这件事,翻来覆去想了好几天。
小黑没有鱼塘牵挂了,晚上只能乖乖留在家里,给郑娟提供了可乘之机,她要跟小黑怀孕,这是她能留下小黑的唯一希望。
这天早晨,小黑说出去转转,结果一走就没了踪影。郑娟不用猜也能知道,小黑出去找活干了。
一想到小黑离开这个家,不管到什么地方,免不了接触到别的女人,就他那股魅力,哪个女人见了,都忍不住要往他身边凑。
小黑有一个弱点,不管啥样的女人,只要对方主动,他就来者不拒。这是郑娟的亲身经历,她把这个当成了小黑的致命弱点。
郑娟越想越怕,越怕越气,她憋足了一口气,要等小黑回来,跟小黑大干一场。
如果小黑知错了,就乖乖留在家里,不知错,或者不认为自己这么做是错的,那就干脆把他赶走。
这是郑娟在特殊时期的特殊心理,她怕失去小黑,又要以这种极端的方式,逼迫小黑对她俯首帖耳。
听到开门声,郑娟扯开嗓门,一声大喊:“你还舔脸回来呀!”
她扭头看去,见郭军和一名公安走进来,她急忙陪上笑脸说:“对不起,我以为是……”
“小黑去哪了。”郭军表情平淡问郑娟。
“小……小黑,谁叫小黑。”郑娟支吾几下,反问郭军说:“你们这是……”
“你丈夫的案子破了。”郭军掏出一个信封,递给郑娟说:“这是你家的一万四千块钱存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