滁州城一家普通的客栈里,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地进入二楼的一间客房。客房还算整洁,一床一桌,窗边还有一张半人高的条案。待领头那人在桌边坐下,另一人才开口低声说道:“大人,找到王姑娘了。”
周充不动声色,等着属部林启继续回报。
“王姑娘现在人在云州,而且,她的下一个目的地很可能就是滁州。”
周充嘴角微动:“林英说她腹部受了伤。”
“据回报,王姑娘行动自如,看不出受伤的样子。属下推测,是我们原先的情报出了偏差。”林启补充说。大人为了找她,两天两夜没合眼,如果不是皇上的新命令迫切需要大人前来滁州,大人也不会把消息透露给燕国公府。
“十天。”周充的唇抿成薄薄的一条线,“你用了十天才找到她,而且还是在她孤身一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是我太纵着你了。”
林启忙低下头去,口中自称“无能”。飞快地调整了心情,他赶在周充发怒之前说道:“还有一事,有几个身份不明的人也在找王姑娘。”
“燕国公府的人?”周充果然没有即刻发作,转而问道。
“不像是。”林启慎重地说,“那几人似乎没有那么多顾忌,做事的路子有些像……蓝绫。”
周充沉默片刻,方才问:“那天夜里,蓝绫找来的那个帮手的身份调查得如何了?”
林启暗道一声“不好”,但周充有问,他不能不答。
“还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他的心提了起来。
周充对他神情上的变化视若无睹,吩咐道:“三天之内再找不出,你就回凉州去吧。”
林启心中一紧,垂头丧气地应了一声“是”,然后便告退离开。
房中剩下周充一人,他从怀中取出一张一尺见方的重绢,展开来铺在方桌上。他比出剑指在绢上的宅邸图样上移动,时而闭上眼睛默记,没过多久,他已经把其上的各处布置记得烂熟。
将图样收起时,他忽然想起衣兜里的另一样东西。隔着衣裳,他按住那个匕首形状的物件,同时把心绪化作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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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忆清楚了,当年老爷押着那批销金彩缎上京时,马家大公子曾详细问过老爷的日程?”花厅首位上,袁老夫人将右手按在椅子的扶把上,上身前倾,几乎有些坐不稳。
下首站着的家仆李大见袁老夫人问得急切,他不由得慎重地再次细想了一遍。在袁老夫人锐利的目光中,他战战兢兢地回道:“是,马家大公子向小的不止一次确认过,老爷的商队哪天出发,几天能到邹山。”
袁老夫人眼前一黑,几乎要晕死过去。如果不是王妧告诉她,马有才勾结山贼,她也不会把这两件事联想到一块:她的儿子正是被山贼所杀!
一个念头从她心底滋生,袁家的命运从这个念头开始起了微细的变化,无人知道它最终会走向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