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准备离去,黄三针却突然叫住他。
一个压在心底许久的疑惑,被黄三针脱口问了出来。
“你们为什么要杀了王姗?她本可以成为暗楼最好的一颗棋子。”他不认为自己出卖了王姗,他只是隐瞒了他的一段过去。
大长老面不改色,语气平和:“暗楼要杀一个人,你难道猜不出原因?”
“青简。”
这个答案,没有人会感到意外。
“没错,当时青简预示,王姗必须死。”大长老承认道。
黄三针的语速变得急促起来。他接过话:“但是,你命红叶出手,让王妧以为想要杀死王姗的人是红叶。她来找红叶报仇,你又安排红叶假死,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是你把所有人都耍得团团转!”
他后知后觉,过了这么多年才回过神来。
为什么他的仇家知道他在九仞山?为什么王姗能及时出现,劝他带着小徒弟离开?为什么村民们能齐心合力,想到用替死的办法解开村子的死局?
“我并没有你想象之中那么阴险。王姗确实很不错,燕国公府正需要她这样的继承人。但是,燕国公难道就没有一丁点私心吗?他放任王姗和暗楼接触,未必不是将暗楼当作磨练王姗的砥石。当王姗和王妧同时对上暗楼,你说,他到底有没有在暗中比较,究竟谁更适合继承燕国公府?”
黄三针好一会儿说不出话。许久,他才平复了情绪,说:“没有人比你更擅长操控人心。”
大长老干笑一声。他听到黄三针继续说道。
“屋里偷袭我的那个孩子,我没有对他下杀手。你可以不用算上他。”
大长老听后,感慨似的说:“那个女孩的死,让你的心变得更柔软了。”
黄三针没有否认。
“如果不是这样,他已经毙命了,就算你让我救他,也是回天乏术。”说完,他的态度又变得冷漠起来。
他嘭地关上门。大长老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天色渐渐亮了。微光透过窗户,照进昏暗的屋子里。
黄三针挪动身体,回到床前。他在窗外早起的鸟叫声中,分辨出一道急促不平的呼吸。
“你全都听见了?”他问。
路婴咬着唇,极力不发出声响。
“我用不着离间你们,我用毒术就能你们吃到实实在在的苦头。只是,”黄三针停顿了一会儿,才接着说,“我有一个小徒弟,她死的时候才十三岁,比你还小。谁会想到,用一个小姑娘的命来扰乱别人的心神呢?大长老不仅想到了,而且,他还做到了。”
黄三针看到倒地的人影坐了起来。
大黄狗舔了舔路婴脸上的泪,然后趴在他身旁,抬着乌溜溜的眼睛看他。
路婴闭着眼睛,想起了小梅的脸。他们朝夕相处,一起练功,一起吃饭,甚至许诺将来要互相扶持,一起去北地看雪。
他从来没有见过雪,将来也不可能和小梅一起去看了。
低低的压抑的哭声像小针一样,一下下刺在黄三针心头。大长老说得不错,他的心变软了,现在,他能感受到路婴的痛,哪怕他能感受到的不及对方痛楚的十分之一。
黄三针勉强咧了咧嘴。
最擅长操控人心的大长老,真是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