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还是七年前的样子,草木又茂盛了些,但墙壁门扇却显得旧了些。
“那年新梅初绽,我就是在那里,才要折了最美的一枝给二娘子插瓶,就被人捉了去大娘子跟前,说我故意烧了大伯父才制好的新弓。”
余绽指了指院子西南角。
那里,几株红梅正在怒放,幽香浮动,令人感觉满心清甜。
阿镝跟着余绽站住了脚,顺着她的手指看了,又扫过院子,轻声道:“二娘子每年此时都会病一场。
“我们府里,若是夫人娘子们病了,请大夫、熬药、人参鸡汤,哪一回不是人仰马翻……”
可这个院子,却安静得像是没有住人一般。难道是因为病得多了,大家都不当回事了?
寂寞空庭。
“二娘子早年间冻伤过心肺,所以一到冬日便怕冷怕得难受。日日都是四兄亲自去厨下给她端红糖姜水。偏那天四兄的功课没做完,被先生打了手板,我看他捧着两只手的样子好可怜,便替他跑了一趟……”
余绽回忆起前身的言行,心情格外复杂。
“嗯,二十二郎亲自跟婢子交待过这件事。说那时新弓被毁,余主事被使君狠狠地训斥了一顿。余主事当时便说是家中侄女不懂事,想帮忙烘烤,却因年小力薄没拿住,才不小心烧了……”
阿镝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西路。
这是明摆着的陷害,可余家大郎君余笙却将错就错,把罪过推到了侄女儿头上!
“我被罚去了庄子上思过。二娘子哭着喊冤枉。四兄傻乎乎的,还说人证俱在。”
余绽嘲讽地一笑。
任凭白氏怎么哭闹哀求,查找她被冤枉的证据,她还是去了离着幽州三十多里外的山间庄子里,一住便是半个多月无人理睬。
某天夜里,第一场雪突兀而至。
原身贪看雪景,睡得迟了。
然后,她就从窗户看到了一身泥水,偷偷摸进来的余家大小娘子:余绫。
原身吓了一跳,连忙让乳母悄悄地把长姐接进屋里来,泡了热水澡、吃了热茶热饭,姐妹俩躲进一个被子里说私房话。
余绫拿被子堵着嘴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
她是被一个穷书生蛊惑着,跟人家私奔了!
结果,碰上这场大雪。两个人走岔了路,错过了宿头。书生左思右想觉得不划算,便直接将她丢下,自己骑了唯一的马匹,往回走了。
这就是笃定这种天气余绫一个弱女子是活不下来,无法怎样他!
可偏偏余家的孩子们,不论男女,都必得要自幼练武。余绫没天分,练到十一二岁就丢下了,但身体的底子却比一般小娘子要强很多。
一路挣扎着,竟然被她撞到了自家的庄子里来,也算是天无绝人之路了。
余绽听了这个话,气得几乎要立即命人去捉了那个书生来活活打死!可是顾忌着余绫的名声,也只能忍气吞声。
姐妹两个计较着,翌日一早立即给家里去消息,让父母长辈们想办法。
这才累极睡去。
可就在四更将尽时,那院子起了一把大火。
“二娘子终究还是撬开了一个证人的嘴巴。原来是我那好二姐,大房庶出的余绮,被我们家大娘子撺掇着,想要害我四兄。为的是我四兄太用功了,只怕早早晚晚会给他考上举人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