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要知道的是,作者对封建社会的揭露只是从劝戒统治者勿贪侈过度出发,他认为祸败的起因是侈心,而能够悔悟便可以平复,所以他选择一个“国倾而复平”(吴舒凫《长生殿序》)的例子来规劝封建统治者。
从这个角度出发,他不可能对唐明皇,以及杨贵妃进行更深刻的批判。
并且在展开矛盾时还接触到一定的社会现实,到解决矛盾时,便完全凭其主观想象而加以美化。
像是在《弹词》,《私祭》等出极力为唐明皇,杨贵妃开脱罪名,甚至把杨贵妃和马嵬兵变的三军对立起来加以歌颂。
在这里作者轻易地勾销了他们的罪恶,但并不能给读者以信服的说明,这就造成作品主题的矛盾和混乱,也充分暴露了作者的阶级局限。
同时在艺术表现上,《长生殿》继承了《梧桐雨》,《浣纱记》等通过爱情故事反映一代兴亡的手法,特别是上卷以更多的批判态度揭露封建统治者昏庸腐朽和政治上的黑暗,基本上采取了现实主义的创作方法。
而在下卷在对爱情悲剧的处理上,通过一些幻想的形式,歌颂精诚感动天地的爱情,这又吸取了《牡丹亭》的浪漫主义手法。
但由于缺乏现实基础,显得虚无飘渺,冗漫弛缓。作者把自己的理想熔铸在他所创造的人物形象之中,表现了强烈的感情色彩和鲜明的倾向性。
再加上郭子仪、雷海青、郭从谨、李龟年、李瞢等人物形象都在不同程度上表现了作者自己的思想和爱憎。
以及作者又善于从发展角度塑造人物,他细致地描述了唐明皇杨贵妃爱情曲折发展的过程,从而表现了他们对爱情的忠贞。
但就像刚才说的,由于作者有时离开了人物的社会环境,阶级特征来描绘,显得不够真实。
浓厚的抒情色彩是《长生殿》的又一特色,如在《闻铃》中结合铃声,雨声,抒写了唐明皇对杨贵妃的怀念:
淅淅零零,一片凄然心暗惊。遥听隔山隔树,战合风雨,高响低呜。一点一滴又一声,一点一滴又一声,和愁人血泪交相进,对这伤情处,转自忆荒茔。
白杨萧瑟雨纵横,此际孤魂凄冷,鬼火光寒,草问湿乱萤。只悔仓皇负了卿,负了卿!
我独在人间,委实的不愿生。语娉婷,相将早晚伴幽冥;一恸空山寂,铃声相应,阁道峻崚嶒,似我回肠恨怎平!——(武陵花)
可见《长生殿》场面壮丽,情节曲折,笼罩着全剧的气氛也随着剧情的发展而变化。
同时在上卷的时候,一方面通过从《定情》到《密誓》的过程,反映爱情的发展,一方面通过《贿权》到《陷关》反映日益尖锐的社会矛盾。
场次与场次之间,互相对照,交错发展。下卷里作者抒写了风雨飘摇的局面和生离死别的哀怨,形成了强烈的悲剧气氛。
《长生殿》的曲词清丽流畅,充满诗意。例如《弹词》一出中,用北曲(转调货郎儿)九支曲子,从金钗钿盒定情弹唱到銮舆西巡,低回深郁,曲曲动人。
如:破不剌马嵬驿舍,冷清清佛堂倒斜。一代红颜为君绝,千秋遗恨罗巾血。半棵树是薄命碑碣,一坏土是断肠墓穴。再无人过荒凉野,莽天涯谁吊梨花谢!可怜那抱幽怨的孤魂,只伴着呜咽的望帝悲声啼夜月。一—(七转)
剧中一些为人们传诵的折子如《惊变》、《骂贼》、《闻铃》等更能结合剧情的需要,运用不同的格调,酝酿环境气氛,突出人物性格特征。
但有的地方还过于典雅华丽,不够生动泼辣。
而且需要说明,因为洪升深通音律,又得到当时专门研究音律的徐麟的订正,所以《长生殿》在音律方面的成就一向受到曲家的推崇。
在全剧中,前一折和后一折的宫调决不重复,运用北曲,南曲的各种曲调,都有细致的安排。
即使在一折剧中,对曲牌的安排也很注意,像是遣词用韵方面,字字审慎。故当时南北上演,盛极—一时。吴舒凫序
中说:“爱文者喜其词,知音者赏其律,以是传闻益远。蓄家乐者,攒笔竞写,优伶能是,升价什佰。”可见它的舞台效果。
当然了,其实《长生殿》也有些无聊的插科打诨。如在《禊游》,《驿备》中对市民的描写有些丑化,甚至在《进果》中对受迫害的人民也使用了庸俗的科诨,这反映了作者在思想上和艺术上的缺陷。
至于在结构方面,下卷不如上卷那样紧凑,为了求得两卷对称,故意铺张,有些拖沓,如《仙忆》,《驿备》等出就是。
此外就是清朝最出名的戏剧家孔尚任的生平和作品了,孔尚任的话,字聘之,又字季重,号东塘,别号岸堂,自称云亭山人,山东曲阜人。
他早年受封建家族的传统教育,并曾应科举试。
他学习的范围很广,既爱好诗文,又精通乐律。他幼年曾访过他父亲的好友通俗词曲家贾凫西,这位木皮散客临别时为他“讲《论语》数则,皆翻案语”(《木皮散客传》)。
后来孔尚任《桃花扇》中柳敬亭讲《论语》,即借用贾凫西的《太师挚适齐》的鼓儿词,可知他所受的影响。
后面康熙二十四年,康熙皇帝南巡北归时到曲阜祭孔,孔尚任因御前讲《论语》受到褒奖,被任命为国子监博士。
于是他便抱着儒家的政治理想,开始了仕宦生活,还写了一篇《出山异数记》,表示他对清朝的感激涕零。
但仅仅过了一年,他便在出差淮阳疏浚黄河海口时,接触到黑暗的社会现实,逐渐认识到吏治的腐败。
此后回京后,他虽继任国子监博士等官,却主要以读书和搜藏古物来填补闲散的生活;以戏曲、诗歌的创作来抒发抑郁的胸怀。
《桃花扇》也就是在这个时期最后脱稿的。《桃花扇》贯注了孔尚任毕生的精力,他说:“予未仕时,每拟作此传奇,恐闻见未广,有乖信史;寤歌之余,仅画其轮廓,实未饰其藻采也。然独好夸于密友曰:‘吾有《桃花扇》传奇,尚秘之枕中。’及索米长安,与僚辈饮宴,亦往往及之。”(《桃花扇本末》)治河期间,他住在泰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