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往往让人物所代表的一定社会本质通过鲜明的个性表现出来。
仅以婴宁为例,真个是她到那里,笑声就跟到那里:良久,闻户外隐有笑声。姐又唤曰:“婴宁,汝姨兄在此。”
户外嗤嗤笑不已。婢推之以入,犹掩其口,笑不可遏。媪瞋目曰:“有客在,咤咤叱叱,是何景象?”
女忍笑而立。??生无语,目注婴宁,不遑他瞬。婢向女小语云:“目灼灼,贼腔米改!”女又大笑,顾婢曰:“视碧桃开未?”遽起,以袖掩口,细碎连步而出。
至门外,笑声始纵。
通过这样层层渲染,婴宁天真烂漫的性格特征就跃然纸上,非常清晰。此外作者在描写花妖狐魅所幻化的人物时,常能掌握妖魅原型的特点,也有助于人物的个性化。
如《绿衣女》中:写绿衣女是“绿衣长裙”,“腰细殆不盈掬”,其声“娇细”,便活画出一个绿蜂幻化的女子形象。
同时此外,作者还善于通过个性化的人物对话和生动的生活细节来刻划人物的性格,并注意通过矛盾斗争来描写人物。
如《席方平》中的席方平,和利用同篇中不同人物的对比突出人物的不同性格,如《成仙》中的成生与周生,《莲香》中的莲香与李女。
可见情节的曲折离奇,引人入胜,也是《聊斋志异》的突出成就。
当然,还需要说明的是,《聊斋志异》虽然基本上是传记体,但并刁;是平铺直叙地讲述人物的经历,而是注意故事构造的曲折有味,能紧紧地吸引读者。
如《西湖主》中的陈弼教在洞庭湖中遇风翻了船,逃到岸上,误走入湖君妃子的园亭。
当他在花丛中偷窥到公主之后,不觉着了迷,正巧拾到公主遗落的红巾,便在上面题了一首诗。
公主派来寻找红巾的女子发现了这种情况:
大惊曰:“汝死无所矣!此公主所常御,涂鸦若此,何能为地?”生失色,哀求脱免。
女曰:“窃窥宫仪,罪已不赦。念汝儒冠蕴藉,欲以私意相全;今孽乃自作,将何为计!”遂皇皇持巾去。
可能读到这里,大家会不禁为陈生捏了一把汗。
但当这女子第二次来时却报告了“公主看巾三四遍,冁然无怒容”的消息,读者的心情也随之一松。
过一会,这女子又来送酒食,更使人感到有释放的希望。
但“公主不言杀,亦不言放”。
正当令人悬念之际,却又传来恶耗:多言者泄其事于王妃,王妃见巾大怒,祸不可测。
跟着是“数人持索,汹汹入户”。人们刁;禁又为陈生的性命担忧。
可是却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场面:内—婢热视曰:“将谓何人,陈郎耶?”遂止持索者,曰:“且勿且勿,待白王妃米。”返身急去。
少间来,曰:“王妃沾陈郎入。”
结果王妃见了陈郎,当面把公主许配给他。
原来陈生曾在洞庭湖中释放一只被捕的猪婆龙,龙即王妃,婢即衔龙尾同时遇难的小鱼。
陈生从入园到见王妃,本可以单刀直入写得十分简单,但作者却故意在这个简短过程中安排了曲折的情节,一收一纵,步步扣人心弦。
这不仅使故事变化莫测,而且也是刻划人物必要的步骤。
正是在这段细腻描写中,可以看到公主的爱才和王妃的重义。
另外,《聊斋志异》还有大量的花妖狐魅参预到现实生活中来,由于他们都神通广大,来去鹘突,就进一步造成了情节的倏忽变化、离奇曲折的特点。
如《阿绣》中狐狸幻化的假阿绣,《宦娘》中的鬼女宦娘,《张鸿渐》中的狐女施舜华,《红玉》中的狐女红玉等都起了这样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