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那么多肉干送了人,古元宝当时就跳起来,“少爷,少爷,那可是肉干啊,是好吃的肉干啊,您怎么能,怎么全给了彦公子?”少爷大方,有时候会悄悄分了半个肉干给他吃,让他每每想起肉干的味道,都要流口水的。可是,肉干没了,全没了,他再也吃不到少爷赏的肉干了。
古强却是被这两个小的弄得哭笑不得,一个是担心被小姐怪罪,一个是心疼再也吃不到,这可真是。最后古强往身上的钱袋子里摸了摸,摸出十三个铜板,又放了回去,牵了青阳的手,“少爷,回去吧!小姐该等急了。”
青阳垂头丧气地被牵着手往回走,古元宝垂头丧气地跟在后头,还在想着再也吃不到好吃的肉干的难过事。
走没几步,他们便遇上寻他们而来的全府人。青阳蔫儿蔫儿地,正要上马车,却听路边一个挑担的小贩一边吆喝“买果子嘞,稀罕的果子,酸酸甜甜的紫果子……”一边向他们的方向蹒跚着走来。
青阳回头看过去,眼睛亮了一下,立马又暗了下来。他又想起来,他身上没银钱。
古强摇头,一招手,“卖果子的,这边来。”
那小贩欢喜地应了一声,似乎很怕古强变卦般,挑着胆子跑了过来,气都不喘匀乎,便急急地放下担子,将一边竹篓上盖的粗布掀开,“老爷,酸酸甜甜的紫果子,您尝尝,好吃嘞,山里采的,新鲜,稀罕。”
紫黑色的圆圆的小果子,一串一串的,古强见了,“这是什么果子?以前怎么没见过?”
小贩十六七的模样,瘦的只剩皮包骨,他急急地解释,“老爷,老爷,您没见过是应该的,这是小的和哥哥在深山里采摘的。小的吃过,没毒,绝对没毒,不信您尝尝,尝尝。”他说的是实话,他和他哥进深山打猎,无意中发现了几颗奇怪的树,上面结满了这种紫色的果子和半绿半紫的果子。
因为兄弟两个受尽亲族的冷眼,没地种,没粮吃,打些短工,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后来两兄弟咬牙,为改善生活状况,便借了左邻的一把镐头、右邻的一把砍柴刀,背着有些损坏的背篓,便大着胆子走进了无人敢进的深山野林中。
兄弟两个在山中走了两日,幸运的是没遇到猛兽,不幸的是什么也没猎着,只能摘些野菜、野草裹腹。后来就发现这有的半绿半紫、有的通体紫黑的果子。饿的昏头的兄弟俩,也不怕中不中毒的事,怀着饱死总比饿死强的心思,便摘下来吃到撑,然后躺到地上等死。
可躺了半天,他们兄弟还好好的,于是他们知道这果子没毒,摘了挑出来卖。他们从镇子上卖到县城里,今早又走到了锦阳城,可没人信他们这种果子没毒,一直没人买。今日再卖不出去,他们兄弟两真就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
看小贩骨瘦如柴的样子,身上的衣裳也是磨损的厉害,满是补丁。古强便猜这是穷苦人家吃不饱饭的小子,一听这小子有毒没毒地解释,就明白这果子是没人认、没人买的。他心里也犯起了嘀咕,但又起了恻隐之心,“你吃一个,你吃了,我就买。”
小贩的眼睛亮了,急急地抓了两三个果子就往嘴里塞,几口吞进肚腹,一抹嘴,“老爷,您心善,两文钱一斤,多买些吧!”
古强正在掏钱袋子,青阳凑了过来,好奇地拎起一串,钻进马车里,给青舒看,“姐姐,你看,好奇怪的果子。”
外边的对话,青舒可是听的一清二楚,这会儿见了青阳手里拎的东西,故意板起的脸,再也维持不住,一脸惊喜地接过,“这是,这是……”这不是葡萄吗?有些失了水分,估计采摘下来有个两三天了,但没有坏的,保存的不错。
青阳见青舒高兴,这下胆子就大了起来,“姐姐,那人说是山里采的,叫紫果子。”
深山里采的,没人吃过的果子,大安没人认得的葡萄。青舒勉强压下心底的激动,赶紧交待小娟让那小贩上前说话。
那小贩得了十三个铜板,估摸着给了古强八九斤左右的紫果子,正欢喜地要挑了担子去找他哥报好消息,听到这家小姐要问话,慌了手脚,期期艾艾地看向古强。
古强点头,是个老实小子,便陪着这小贩走到马车右边,对坐在车内的青舒说人带过来了。
车内的青舒隔着帘子问话:“是从哪里的山里采的?你答的好,你挑的紫果子,全买了。”
小贩喜出望外,一点都不知道什么是保密,“在,在康溪镇的山里。小的家在康溪镇南边的康家村,从村后进山的。”
“这紫果子的树,山里有几棵?”
“三,三棵。”他紧张的有点结巴。
须臾,小娟自车里钻出来,站在小贩跟前:“小姐说话算话,你挑的果子,全买了。我们正要去康溪镇,你若方便,跟在车马后头,到了康溪镇,管家会指给你一个地方。你回去,进山将这紫果子全部采摘出来,送到管家指定的地方。就照你说,两文钱一斤收。”
小贩高兴坏了,笑咧了嘴,半天合不拢,“小的康栓子,谢谢善心的小姐,谢谢,谢谢。这个,那个,小的哥哥在南城门卖果子,那果子,果子……”他想问是不是也要买,却又觉得自己不地道,到后边,消了声。
青阳探出头来,“买了,都买了。你在前边带路。”
康栓子哎一声,手舞足蹈地挑起了担子,颠儿颠儿地跑到队伍前头,走路带飘地向城门的方向去了。
古强想说什么没出口,说了声出发,一行人跟在乐昏头的康栓子后头,直奔南城门。这锦阳城有两个城门,一个北城门,一个南城门。若是去锦阳城东南方向的康溪镇,走南城门相对较近。
康栓子的哥哥,个子比康栓子高个小半头,但同样的,也是骨瘦如柴,风一吹便要倒的样子。当康栓子手舞足蹈地跟哥哥康栓柱讲清楚,并递出十三个铜板时,康栓柱抹了眼角,颤着手收好十三个铜板,冲着青舒坐的马车连嗑三个响头,然后挑了担子,与弟弟一起跟在了古家一行人后头。
车里的青舒,别不人说,根本不知道有人给她嗑了三个响头的事。
看他们兄弟俩个走路都打飘的样子,有人心生不忍,看向古强。古强点头,便有两个粗壮汉子不由分说接过了兄弟两的担子,挑起来就走。
古元宝得了许三娘从车里递出的两个杂粮面馍馍,跑到后头,塞进兄弟两个的手里,“垫垫肚子,渴了我这里有水袋,尽管找我要。”
那兄弟俩一人抓着一个杂粮面馍馍,一时说不出话来。
古元宝搔搔头,跟他们一起走,“你们村,离着古家村远吗?”
康栓子咬了一口馍馍,口齿不清地问,“小哥问的是哪个古家村?是出了将军的大古家村,还是出了秀才老爷的小古家村?”
古元宝的脸上一亮,“是出了将军的古家村,你们知道吗?”
康栓柱替因吃的急而噎住的兄弟拍了拍背,答:“出了将军的大古家村,离我们康家村有二三十里地。去年我们兄弟还去那边打过短工,拜过古将军的英雄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