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江山为聘,求娶鹿崽。】
楚溪客还以为钟离东曦是在开玩笑,故意做出一副没有上当的样子:“你该不会以为我会感动得扑到你怀里吧?”
“不是玩笑。”钟离东曦上前一步,扣住他的腰,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鹿崽,之前我因过往身世心怀愧疚,不敢去想将来。如今,既然你已知晓,我便不愿放手了。”
他又说了一遍:“鹿崽,我们成亲,好不好?”
楚溪客被他眼底浓重的情意惊到了,甚至有些无法承受。他清了清嗓子,讷讷道:“那个,我其实还没有完全接受你、不是,确切说是没办法不去想从前的恩怨,鹿家,阿翁家,还有那些枉死的人……”
“还有钟离家。”钟离东曦强调,“鹿崽,我的背后并非今上,而是钟离家,我是和你站在一起的。”
楚溪客抬头望着他,问:“那你应该清楚,我们将来要做的事吧?”
钟离东曦点点头,试着用他的逻辑说服他:“鹿崽,你不是经常说‘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的事明天想’吗?如同今日这样九死一生的事往后也许会经常发生,不知道哪一天我突然就不在了,到那时,你可会觉得遗憾?”
不得不说,钟离东曦选了个好时机。
就在刚才,楚溪客往猎宫冲的那一刻就已经后悔和他“三天不说话”了,如果今天钟离东曦真出了事,他会后悔死。
楚溪客其实已经被说服了。但是,怎么能这么轻易就点头呢?
他眨了下眼,玩笑般说:“如果结为契兄弟,哪天我不满意了,随时可以解契对吧?”
钟离东曦虽然心里一百个不认同,但还是故作稳重地点了点头。
楚溪客咧嘴一笑:“行吧,我同意了!”
钟离东曦甚至有些不敢相信:“鹿崽,你再说一遍。”
楚溪客便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说,我同意了,我们成亲吧!”
钟离东曦愣了片刻,突然将他拦腰抱起,向上抛了一下,又紧紧地搂进怀里,高兴得就像当年得到那把心心念念的牛角弓。
不,比那个更让他欣喜,欣喜到惶恐,生怕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
楚溪客原本有七分高兴,看到他激动的样子,就变成了九分,还有一分是在担心如何说服家长。
钟离东曦逗他:“如果姜世叔不同意,鹿崽打算怎么办?”
楚溪客嘿嘿一笑:“如果我想跟你偷偷成亲,你会不会觉得委屈?”
钟离东曦挑眉道:“不怕姜世叔知道了生气吗?”
楚溪客叹息一声:“那能怎么办,我这么喜欢你,自然舍不得你受委屈,可是也不能跟阿翁硬来啊,所以咱们不如把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抱个大胖孙子给他看,阿翁一准儿就心软了!”
钟离东曦忍俊不禁,尽管知道他是在随口糊弄,但还是舍不得怪他。
楚溪客察觉到他微妙的情绪,勾了勾他的手,说:“放心,我会说服阿翁的。如果连这点事都做不好,我也没资格承担将来更大的责任。”
钟离东曦一瞬间软了目光。
往后余生,就这么被吃得死死的吧,他甘之如饴。
长明宫位于猎宫最偏僻的一角,从前用来关押废皇后,也就是钟离东曦的生母,如今关着德妃母子。
今上的步撵停在长明宫外,他隔着半开的宫门,看着里面荒芜的草木,眼中神色不定。
一个内监躬着身子匆匆而出,面上神色战战兢兢,手中的玉碗险些端不住了。
今上垂眼看去,面容有一瞬间的扭曲。
他怎么忘了,德妃向来不是清白人家的小娘子,当初在曹家寄居时就千娇百媚地勾引他,又怎知她不会用同样的手段勾引别人?
他甚至想到,当初德妃那般迫不及待地与他私奔进京,是不是因为她已然怀有身孕,急于找他接盘?
这个念头一旦在脑海中生根发芽,就会一寸寸长大,一点点侵蚀他的理智。
他恨不得一刀斩了二皇子,然而不能,他内心深处还存有一丝丝希冀。他只有两个儿子可用了,杀不起。
“来人,封禁长明宫,任何人不得出入!”
执行命令的是曹岩。
德妃声声哭喊着,要见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