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各拎着一张记过单,一前一后步出学务处。
看到白纸上「小过」二字,廖子飞没由来感到懊恼,不知道回去如何交代。虽然他对惩戒并不放在心上,但廖爸爸可不是这种性格,他一点也不希望父亲替自己穷担心。
盯着走在前方的蔡语健,对方那副好像事不关己的态度更是让他无语。
「小飞!」抬起头,发现孙蔓和悠希都杵在墙角边,「到底发生什么事?」悠希二话不说朝他衝去,焦急询问,然后在廖子飞还来不及回话时,就拎起他的手四处张望,「你有受伤吗?」
突如其来的触碰让廖子飞有点措手不及,他呆了一下,接着巧妙移开,「没怎样啦,哪有人像你这样看的?本来没怎样,搞不好都被你拿到变残废。」语毕,廖子飞把双手插入口袋。
后来居上的孙蔓,不同于悠希的仓皇,她冷静在身后看了这幕几秒,随后,单刀直入关切状况,「怎么会打架?」
廖子飞发出喟叹,但不打算解释,「说来话长,有空再讲吧。」
再次抬头,就见蔡语健被他的小嘍囉簇拥,争先恐后想知道惩处结果。
「小过。」蔡语健摊手。
「那个三班的不是主动打你吗?他也是小过?」其中一个男生问,蔡语健点头,「这算什么?」他一脸忿忿不平。
「好了啦,你想害阿健又被找碴吗?」几个人回头,当他们看见廖子飞身旁的悠希,反应却是明显愣住,随后,听到几人交头接耳,「那不是一年级的日本人吗?怎么会在那傢伙旁边?」
「我靠,本人真的有正。」
「她该不会是廖子飞的女朋友吧?」
「他们什么关係啊?另一边好像是十班的女生?」
蔡语健因为这群人的嘰嘰喳喳感到一阵不耐,他跟着回头,用不善的眼神打量他们一番,良久,他忽而开口挑衅,「原来赚钱是为了养女人?」
原本下定决心不去在意,廖子飞却猛地抬头,「你什么意思?」
「所以爱钱的是你旁边的女人吗?还两个?」
「你他妈有种再说一次!」廖子飞再一次难忍怒气,作势衝上去教训,悠希见状,赶紧抓住他的手阻止。
「小少爷,别这样。」这时,黑衣男子护在蔡语健面前,转过头劝诫一会,深怕主子再捅出篓子,蔡语健这才没再开口,和他的朋友悻悻然离去。
「廖子飞。」原本沸腾的血液,在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后,廖子飞怒气全消,他转过身,不敢对上学务主任的视线,「你们班导师已经跟我说过你的情况了,那种学生讲的话就当是噪音,不必在意。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做,了解吗?」
「谢谢主任。」廖子飞鞠躬道谢,抬起头时,又意味深长往蔡语健离开的地方望去。
不晓得是冤家路窄,还是以前对这人毫无印象,打架风波过后,廖子飞经常遇到蔡语健,有时候他与朋友成群而行,也看过他独自在走廊间晃,甚至,廖子飞会在学务处门口撞见罚站的他。
虽然有过不愉快的打架经验,但后来不期而遇时,彼此没再恶言相向,打招呼更是不用说的不可能,只是淡淡瞥对方几眼,就又默默移开目光,异常冷静的互动,就像一对刚分手的恋人。
两人的关係就好似美苏冷战,而这种表面的和平,却在某天起了微妙变化。
这天晚上,餐馆临时公休一天,廖子飞课后时间就这么空下来,对一个把上班视为例行公事的工作狂而言,难能可贵的空档,反而让他格外不习惯。
电视台重复转了好几轮,放学后买回来的便当早已草草解决,廖子飞感觉时间流逝的相当缓慢,他不禁心生纳闷:身边同学这个时间都在做些什么?
思索一阵,廖子飞决定到附近的体育场跑步,接着,想起今天是礼拜四,他拿出手机,拨号给第一瞬间想起的那个人。
五分鐘后,悠希穿着风衣出现在自家门口,「真是间不来的一个人。」悠希看他,忍不住笑出来,「难得放假,也不好好在家休息。」
「运动也算是种休息。」他举手,做出拉筋动作,「走吧,你正好可以减肥一下。」
「我哪有胖!」悠希用拳头捶他的背,廖子飞装作痛苦的样子,路灯照耀下,把两人打打闹闹的身影拖的很长、很长??
好不容易抵达体育场的休息区,两人却发现某个意料之外,却几分熟悉的身影。
听到不远处的嘈杂声,当蔡语健回头,三人就这么面面相覷,大概没想到在学校外面也会遇到,蔡语健的表情也相当意外,但情绪并没有停留太久,他马上又转过头,继续抽菸。
「走吧,我们去其他地方。」见状,悠希马上拉住廖子飞的手,她与蔡语健也有一面之缘,知道对方是之前和廖子飞打架的对象,想赶快离开。
不过,相较于悠希面露不安,廖子飞的排斥感倒没那么强烈,或许是因为和他已经巧遇太多次,廖子飞心底相当平静,「你先去跑吧,我想先做其他的。」
「可是??」悠希看着蔡语健,还是不放心。
「不会怎样,你快点去。」几句一来一往过后,悠希没再强求,独自走向跑道,一边离开的同时,她还不忘回头看几眼。
没多久,蔡语健的电话响起,原本放空的他忽然清醒,对萤幕发出叹息,最后无奈接起。从蔡语健的应答,廖子飞不经意猜测电话另一头是他的亲人,听起来似乎是催促他回家,不过,眼前这个人,讲话与其说是没有耐心,倒不如说他像隻刺蝟,字里行间都尖锐的足以扎伤人。
一分鐘过去,蔡语健的口吻越来越不耐,甚至还激动站起来理论,虽然根本听不见对方在说什么,廖子飞却不知不觉停下动作,安静听着他和电话那头的争执。
沉静片刻,原本准备收回视线的廖子飞,发现蔡语健距离楼梯只有一步之隔,若稍有个闪神,就会从楼梯摔下去,但拿着电话的本人似乎没意识到。
廖子飞拧眉,顾不得那么多,一个箭步衝着他走去,蔡语健还没搞清楚什么状况,整个人就被强拉到一旁,他原本想破口大骂,但转头,才渐渐明白廖子飞的用意。身后的阶梯,垂直高度少说也有两三米,真的摔下去的话,头破血流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