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喜:“……好。”
等慢慢摸索着走出房门,她这才靠着墙壁浅吁出一口气,低垂着头,摸了摸自己有些干扁的肚子,无声地叹了口气。
过会儿,她从卫生间出来,凭着印象往前准备慢慢走回病房时,肩膀处忽然被人拍了一下,传来一声礼貌的声音。
“你好,请问宋主任的办公室是在……”
话音截止在闻喜扭过头去看拍她肩膀处的人。
听音色可以听得出来,是一位中年男人。
他看到闻喜双眼处缠的白色纱布,语气顿了一下,随后又有些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了。”
向一个看不见的人问路,的确好像有些唐突和失礼。
闻喜察觉到他的语气变化,松散的面容凝滞了一下,她抿了抿唇角,缓缓开口:“我知道。”
她的嗓音平淡如水,但透着股莫名的韧劲儿。
她偏过身,正对向前方没有几个人穿行的长走廊,阳光透过玻璃打进来,照在了闻喜纤细的身体,纯黑的发丝上。
她抬起胳膊,指着前方,慢慢说道:“沿着这条走廊直走,然后向右拐,走到底的那间办公室就是。”
许是她的语气很是笃定,那个问路的中年人只愣了愣,也并没有怀疑她所说的是否正确,面上浮现出感谢的神色,向她连着说了几声谢谢,便朝着她方才说的那条路走去。
而闻喜站在原地,几分钟过去都没能走出一步,脑海里一直在徘徊刚刚那个问路人的那声“不好意思,打扰了。”
打扰到什么了呢?
是来自于从背后传来的一声唐突的问路,还是不知道她失明而问出了这么敏感的问题?
闻喜的脸色有些发白,托着墙的手慢慢合拢,短圆的指甲好似要按进白色的粉泥里面。
旁人总是觉得,你看,我明明已经很照顾他们这类人的感受了,很小心翼翼地包容理解他们了,为什么他们看起来还是那么不快乐?
因为在你这样说,这样去做的时候,你本身就没有把他们作为一个普通人去看待了。
你已经对他们作出了预定的偏向,将他们限制耗死在了那些世俗里的条条框框里,在这些僵硬古板的规则观念里,去寻找到了一个自认为对其最好的方法和态度。
而他们需要的,不是你的特别呵护,不是你的时刻要警惕自己是否越过雷池,而是去平等地像对待其他普通人一样与其相处交流。
闻喜吸了几口气,撑着墙慢慢往前走了几步,可不复先前的闲散,她粉薄的唇角垂落紧绷了起来,眉梢也染上了几分郁色,好似一大片的乌云都埋覆在了她的身上,心事重重地往前一直走着,也就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走过了病房。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