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卫营的重甲步卒和八旗兵一样,也都是手持狼牙棒之类的重兵器,这类兵器不用讲究阵型严密,最适合肉搏混战时使用。
率先赶到的重甲步卒从两侧向正在突进的八旗兵展开了攻击。
一名重甲步卒腰臂用力,抡圆了手中的三尺余长的狼牙棒,向一名八旗兵头顶砸去。
由于人多拥挤的缘故,那名八旗兵无法跳步躲避,只得用手中的长柄挑刀勉力格挡了一下,砸来的狼牙棒稍微偏离了一下后仍是重重的落下,随着一声骨头碎裂的响声,那名八旗兵的左肩被砸的塌陷下去。
那名八旗兵忍住剧痛,趁着对方还未收回兵器的空档,单手持刀横向一挥,挑刀砍在重甲步卒的左肋。那名勇卫营步卒外着锁甲,里面还套了一件棉甲,加上对方重伤之下力气衰减,所以锋利的刀刃并未劈开他身着的甲胄,只是将他的肋骨震断了几根。
疼痛之下这名勇卫营士卒迅速收回铁棒,再次挥棒便要将这名八旗兵力毙于棒下,突然一柄锋利的环首刀斜向劈来,刀光闪烁间正中那名八旗兵颈部,鲜血似喷泉般飞溅,那名几乎被砍断脖子的八旗兵一声不哼倒在地上。
没等砍完这一刀的明军刀牌手收回环首刀,从一侧刺来的一柄虎牙枪深深地扎进了他的肋部,那名刀牌手浑身哆嗦着缓缓倒地,手中刀牌掉落在地,嘴里吐出了大块的血块和碎肉,这一枪直接将他的内脏搅得稀烂。
用狼牙棒的士卒闷吼一声挥棒猛砸,那名刚刚收回虎牙枪的八旗兵躲闪不及,被一棒砸翻在地,没等他就地翻滚避开,第二棒砸了下来,一声脆响之后,这名带着铁盔的八旗兵脑袋被砸的稀烂,白色的脑浆和殷红的鲜血流了一地。
随着重甲步卒和刀牌手的参战,正在追砍铳手的八旗兵不得不放弃追杀,转身和明军战了起来,大部分铳手得以顺利的撤了回去。
正在与长枪兵交战的包衣们在己身遭到重大伤亡的情形下终于崩溃,大部分活着的人扔掉兵刃反身向城门逃去,少部分则是跪地乞降。
在看到正是因为这些包衣的拼命拦截,铳手们才被建奴步卒近身túshā后,长枪兵们恨极了这些身为汉人的包衣。跪地请降的遭到了长枪兵无情的杀戮,一部分长枪兵不顾阵型的散乱,开始追杀欲逃进城内的包衣,而那些活着的妇人都是贴着城墙根四散而逃。
汤古岱自知今天必死,不过他暗下决心,临死之前也要给明军造成重大杀伤,以减少这群精锐明军对大清和主子们的伤害。眼见明军的重甲兵和刀牌手逐渐占据了场上的优势,抬眼看去,周围往往一个八旗兵要面对数名明军的围攻,就算八旗兵再勇悍也经不住对方的合力攻杀,自己的手下正一个个死在明军的刀枪之下,心如刀绞的汤古岱大吼道:“今日便战死在这里吧!”
聚拢在他身边的有十余名八旗兵,其中还有两名白甲兵:德浑阿与胜川。白甲兵可是八旗中顶尖的武力存在,每个牛录中往往只有数名白甲兵,无一不是个人武技超群、手上有上百人命的精悍之士。
因为后背及两侧都有明军涌来,继续追杀铳手已是不可能了,剩余的近百名八旗兵只能与明军缠战在一起。
汤古岱手中长刀闪电般横削,扑过来的一名明军刀牌手赶忙举盾格挡,满手缺口的长刀砍在铁盾上后顿时断成两截,汤古岱右脚横踹在盾牌上,那名刀牌手被踹的飞了出去,汤古岱迅即抢上前去,伸手抓住一名重甲兵的连枷大力往怀中一扯,那名重甲兵连枷未及撒手便被连人带兵器一并扯了过来,德浑阿一枪刺入那名重甲兵的咽喉处,然后迅速抽回虎牙枪,那名重甲兵仰天倒地身亡,连枷也落在汤古岱手中。
汤古岱手持连枷往前猛蹿数步,跳出八旗兵的圈子,手中连枷横向一扫,几名明军或是胸部或是胳臂被扫中,不是吐血倒地便是胳臂断折无力再战。
明军士卒见他勇悍如斯,很多人都是面露惧意。德浑阿等人顺势向前与汤古岱靠拢在一起,这十余人组成的小队向被明军围攻的八旗兵杀去,真可谓是挡者披靡,在救下数名八旗兵的同时又杀伤了数十名明军。一时之间,明军重甲兵和刀盾手对汤古岱等人有束手无策的感觉。
一队长枪兵在队正的带领下赶了过来,在大声喝令刀盾手和重甲兵让开后,百余名长枪兵排成两排,平端着丈余长的长枪向汤古岱这十几人逼来,精钢打造的枪头闪烁着慑人的寒光,有的枪头上犹自在滴着鲜血。
白甲兵胜川矮身从地上捡起一面盾牌,身子一缩将上半身藏在盾牌后面,一手持着铁棍,眼睛盯着地面向前冲去,数名八旗兵紧跟其后。
“刺!”
随着队正的一声令下,胜川当面的数只长枪迎面刺去,除了被盾牌挡住的几只以外,一名明军长枪手对着胜川无法遮挡的小腿刺去,“嗤”的一声轻响,锋利的枪刃刺穿铁网裙,命中了胜川小腿的迎面骨,顿时鲜血顺着他的小腿流下。
胜川吃痛之下将盾牌向前面掷出,然后忍着剧痛合身向前扑去。
一名长枪手闪避不及杯飞来的盾牌砸中,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胜川已经扑了过来,一棒便将他砸倒在地,胜川刚想挥棒横扫,几只长枪斜斜刺来,胜川肋部、小腹、胸口均被刺中,随着大股的鲜血流出,他浑身的力气瞬间消散一空,面上带着不甘的神情缓缓倒地身亡。
几名跟在他身后的八旗兵趁机压低身子向前,手中刀枪齐出,几名长枪兵被放翻在地,但在人数悬殊过大的战阵上,生死就是一瞬间的事,这几名八旗兵眨眼之间也被斜刺而来的长枪命中,纷纷倒地不起。
此时的战场上八旗兵已经死伤殆尽,仅余汤古岱这十余人还在做垂死挣扎。汤古岱抬眼望去,只见城内数股浓烟升起,心下顿时便知明军已经攻入城中,这些烟雾是他下令城破时守护仓房的八旗兵焚烧物资放火形成的。
胜川等人向突破长枪阵未果被杀,长枪兵继续向剩余的汤古岱等人逼来,周围的明军迅速扑上来。
汤古岱挥动连枷将一名明军重甲兵的头颅打的稀烂,两柄长枪也趁机刺入他的小腹和肋部;汤古岱将连枷掷出,击中一名明军的胸口,眼见那名明军口吐鲜血委顿于地,一柄长枪闪电般刺入汤古岱的右耳,然后从头部左侧透脑而出,圆睁着淌血双目的汤古岱木头般直直地砸在地面上气绝而亡。
德浑阿连杀四名明军后,被长枪刺中大腿,踉跄几下后又被几柄长枪贯穿胸部而亡,其余的数名八旗兵很快死在围上来的明军的刀枪之下。
就在南城门处激战不已时,东西两门的官军已经破城而入。由于汤古岱将城内仅有的千余兵力大部分集中在南门,所以东西两门的官军遇到的抵抗不如南门处激烈,在各自绞杀了一百多建虏后,几名参将、游击带领士卒进入义州,经几名被抓住的包衣带路,官军很快便到达仓房所处地段,守卫仓房的建奴放火后与明军激斗,很快被围攻而死,勇卫营的将领赶紧组织警戒灭火,并派人向城外报信。
率三千步骑沿着大凌河东岸抵达义州北门外的吴三桂,在听到攻城炮声传来后,立即率队对守御北门外石拱桥的百余名建奴发动攻击,在几轮弓箭的覆盖下,百余名建虏便伤亡过半,随后马队一个冲锋,便将剩余的建奴消灭。但因北门从里面关闭,因此吴三桂只能安排好守御石拱桥的人手,并遣夜不收前出三十里哨探后,率部在北门外等候,直至洪承畴入城后下令打开北门,这只侧翼明军才得以入城。
在勇卫营打扫完战场,并将城内残存的建奴剿灭,并将那些男女包衣全部看押起来后,洪承畴、祖大寿等人才进入未经摧残的义州城内。
祖宽、祖泽润则率领骑兵对城外的五百建奴马队展开了驱赶围攻,以确保炮兵们入城歇息,茅元仪则分派手下收殓阵亡将士遗体,收治伤员,然后安排近两万兵将或是入城,或是于城外扎营。至于勇卫营是就此驻留还是回返京师,则要听从蓟辽督师洪承畴上本后皇帝的具体旨意。
在原义州守备署衙二堂内,以洪承畴、祖大寿为首的文武官员济济一堂,庆贺大明官军顺利拿下义州。
眼见取得大胜的众人莫不是喜笑颜开,因为这毕竟是十几年来大明对建州最为重大的一次胜利,不仅收复失土,而且剿灭上千名货真价实的建奴精锐,其中还包括一名甲喇章京以及数名白甲兵,这些建奴的首级将会被砍下来,用石灰处理后送往京师。
虽然这次战事勇卫营也损失不小,但对于洪承畴他们来说,些许士卒的性命不足为道,大胜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