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好像漂浮在混沌的温水中,意识黑暗昏沉,良久发出一声闷哼。坐在他旁边的赵昭下意识看过去,只见他眼皮下可以清晰看见眼珠在移动,呼吸开始急促起来,赵昭立马摇了摇他,“嗨呀,醒了没?”
醒了,但是谢景没有动,目光涣散且思绪昏沉,他一扫窗外郁郁葱葱的山野,突然一手费力的撑起身子,就要按下车窗。
幸好赵昭眼疾手快按住了,“山里面风大,你小心别把自己折腾感冒了。”
谢景没理他,四下一看,副驾驶坐着魏爻,司机也是魏爻的人。怎么回事,他头怎么会这么晕?他死命摇了摇头,他还记得出发头晚,任霄来找他,说是庆祝他们父子团聚找他喝一杯?谢景瞳孔骤然紧缩,酒?那杯酒有问题?!
他朝魏爻一扫,“任霄在哪里?”
任霄从后视镜看他一眼,淡声道,“老板就在前面的车上,说是你醒了就先吃点东西,别把自己饿坏了。”
此话一出,赵昭立刻把早先就准备好的压缩饼干拿出来,“将就点吧,现在条件也就这样了。”
谢景根本没有搭理他,“这是干什么?几个意思?”
“出发去工厂啊,还能有几个意思。”赵昭自己把压缩饼干拆开自己嚼巴嚼巴吃了,“大半夜就出发了,颠得我瞌睡都睡不清醒,倒是你,睡得像尼玛的死猪一样,叫都叫不醒的。”
半夜就出发了?谢景的瞳孔微微发抖,但很难令人察觉。任霄原先的意思是大概准备完所有的事情午时就可以出发,为什么会突然提前,还给他下药?难道任霄是知道什么了?
那白夜他们知道吗?他们知道任霄临时变卦吗?不行,他要想办法传递消息回去。
谢景摇头,拼命忍下马上要喷薄而出的呕吐感,转头看着赵昭,“拿瓶水给我,口渴了。”
赵昭没想多的,从杂物夹里面拿了瓶矿泉水扔给他,“我说你真的有事没事啊?有事找人给你看看啊。魏爻,你们是不是带着医护箱的?”
谁知魏爻冷声道,“没有,少说点话,不要浪费力气,待会儿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
赵昭嘴唇一张一合,看样子应该是在问候他八辈祖宗。
路越来越崎岖,魏爻看着手上的路线图,从后视镜看了谢景一眼,确定他现在没有什么异动,也没说什么了。
谢景往车外望去,好似在尝试让自己变得清醒一点,毕竟才刚刚从被人下药的劲头里面缓过神来。
就这样大概足足颠簸了半小时之久,前方隐约出现了灯光,但根本不是什么工厂。
——是一间破败的小木屋。
谢景心下一沉,绥山原先在任歌手底下的那个工厂其实并不是不能开车过去,只是那条路曲折且线路单道,如果不是熟悉的人,根本开不过去。
而且这也是谢景一直以来无法探解的问题,诚然当时任歌利用那个工厂合成毒品,但是现在也已经荒废,能不能正常运作都是一回事,他也不太明白那个地方究竟有什么可以吸引到任霄的。
屋前的空地上停着一辆车,三四个保镖在等着,那是任霄他们先赶过来的人。他们的车才刚刚停下,立刻有人上前来开车门,言简意赅道,“请进屋。”
赵昭也极其利落地跳下车子,后步要进去,就被一个保镖伸手拦下了。
“……”赵昭抬手一摊,“不是,几个意思?外面这么冷,你们感受不到啊?又不赶路,干嘛不让我进去?!”
“抱歉,您不能进去。”那保镖语气还算恭敬,但是不容置疑。
“……”赵昭接着问候八辈祖宗,气哄哄地又进车去了。
谢景脸上毫无表情,可能是因为才刚刚恢复过来的原因,嘴唇还没有什么血色,微微抿着。他看了赵昭一眼,接着转身上前推开了那扇小木屋的房门。
天色将亮,门前的车灯从没有窗玻璃的窗口照射进来,任霄正坐在屋子正中央唯一的凳子上。闻声视线越过魏爻上下打量他一圈,“来了,路上还顺利?”
谢景有些意外地挑眉,“为什么会不顺利?”
这话让任霄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路不好走啊,太颠簸了。”他招招手,示意他走近一点,“还休息得好吗?”
谢景眼皮微微一跳,淡淡说,“还好,你可以多下点药,这样说不定我能直接到地方了再醒。”其实他这话倒是听不出什么揶揄的意味。
“哈哈……”任霄笑了两声,“我让他们在外面给你做点吃的,你去多少吃一点,别把身子饿坏了。”
这就让他出去了?
谢景耸耸肩,没有说什么,转身就出去了。
等到那扇岌岌可危的小木门再次合上,任霄眼光一瞟,“怎么样?”
魏爻微微俯首,“我们安排在木岭山的两辆车和二十多个人全部被歼灭了,甚至没来得及传递消息过来。如果不是老板你有先见之明在车上装载了卫星信号传输器,可能现在我们都还不知道。”
任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觉得是谁告的密呢?”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魏爻阴冷的眉梢微微一挑,“老实说,我怀疑——”
任霄打断了他,“他确实是最有可能的,但是昨天我给他下了药,睡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我们提前出发,所以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