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吧。”两人眼神对战了一会儿,霍岩有风度地朝她偏头。
他说的意大利语,别人都听懂了。立即鼓掌。
文澜赶鸭子上架。
两人配合默契。
文澜诵完一句会停顿,霍岩用意语向观众翻译。当念到“乡音无改鬓毛衰”时,文澜眼眶微微发红,她嘴角翘着,很美丽与轻快的弧度,可整首诗念得还是感情充沛,隐约忧伤。
等男音最后一句结束时,大家都还沉浸在诗意的氛围中。
有客人评价最后两句最感人。
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文澜却说,她最喜欢乡音无改鬓毛衰这一句,而且准确说她是喜欢乡音无改这四个字。
霍岩就是乡音无改……
七年过去,由少年变成一个真正的男人,他改变的恐怕只有轮廓,他还是和从前一样体贴入微、温柔缱绻……
“你为什么来意大利?”诗朗诵结束,文澜被安排进主位,和新人坐在一起。
霍岩在她身侧。
“尼克是我的一位顾客。”他声音低,如地中海的风,暖、微热。
文澜轻疑惑,“顾客?”
霍岩笑了,“严格来说,他愿意成为我顾客,我并不愿意。”
“这点,我作证。”他旁边突然伸过来一个脑袋,顶着一头金发,眼睛碧蓝,一张口就是流利的中文,“嗨,你可以叫我西蒙,我认识你,你的上个作品在苏富比一战成名,那场交易是由我主持。”
“可我不认识你。”文澜皱眉,“怎么也记不起,当时那场拍卖有你的存在。”
“你的作品被拍出新人的天价,有我功劳,也有霍岩的功劳,”这个叫西蒙的完全打开话匣子,而不顾文澜已经变掉的脸色。
霍岩马上打断,“他意思是,当时有很多人欣赏你的作品,我和西蒙都在参与。”
“所以,你们俩参与抬升价格了?”文澜脸色变得彻底。
“不会。”那个西蒙大笑,“我是真喜欢你的作品,那场交易恨不得不公开,我直接收入囊中,但没办法新人艺术家必须公开亮相,才能有名气,而我的收藏也会升值,那天,我和霍岩约定好了公平竞争,结果出了意外,那位莫斯科买家咬定青山不松口,我们就让出了。”
“你还知道咬定青山不松口?”文澜微微讽了一句,“我现在明白了,你俩蛇鼠一窝,让那位莫斯科买家付出了超出作品本身价值的金额,这对真正喜欢艺术品的人是一种侮辱。”
“别气……”西蒙面对美女的怒气,毫不变色,他甚至笑着,让那双蓝眼睛显得更狡黠,“一开始我也跟你一样,我和霍岩拼的你死我活,结果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其实,你的作品真很棒,我们公司对你评价很高,当时有意把你热捧出来……”
“我谢谢你。”文澜冷笑一声同时,不忘朝坐在她和西蒙之间门的男人投去恼火的一眼。
霍岩跟没事人一样,四平八稳。
文澜“哼”地一声。
西蒙哈哈笑,“真别气,也别为莫斯科买家心疼。”他抬手揽上霍岩肩膀。
霍岩被带的微微往西蒙方向一侧。
文澜一时诧异。
不明白这两男人之间门到底什么意思。一副,霍岩被人拿捏住的、悉听处置模样。
西蒙笑着咬咬牙,“当时我们可是说好,谁都不能用不光明手段,对你作品的爱全凭实力,结果价格居高不下,我又不可能放弃,霍岩也一副势在必得模样,后面我们都感觉到吃力时,莫斯科买家横空出世,叫了两轮就收入囊中了!”
“事后,我和霍岩喝酒还安慰他,得不到你的初卖品没关系,下次我们再竞争,结果好嘛——”西蒙突然低吼起来,并且一只卡住霍岩的脖子。
文澜吓一跳,眼睛瞪大。
霍岩睁开眼,此时,笑音略带警告,“你够了。”
“够什么——”西蒙一副恨不得掐死他,但又没办法真的干掉的痛心疾首模样,朝文澜吼,“他就是那位莫斯科买家啊——”
“哈哈哈!”文澜惊笑连连。
西蒙痛心疾首,“你刚不是说,这是对真正喜爱艺术品的人的一种侮辱吗!还笑!”
文澜失笑着回应,“可是真的很好笑。也就是说,从头到尾只有你们两个有力竞争者,对作品太喜爱的缘故,他不得不另辟蹊径,你就刚好觉得,反正霍岩也没有得到,就成全那位莫斯科买家吧!结果成全了你的对手!”
“是这样。”霍岩这会儿落井下石,不但附和文澜,还举杯和她的果汁杯碰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