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晚上,虞雅被放回来。
不过几天没见,精气神却已经大不如前。
头发委顿地披在肩上,没有化妆的小脸气色很差,看起来老了好几岁。
眼红红的,不敢抬头看人,踮着脚尖走上来,像一只受惊过度的猫。
进屋没多久,她换了条暴露的深V贴身短裙,急匆匆出门找活。
项嘉拦住她,轻声劝说:“大过年的,也不休息两天?”
再说,嫖客也要过年,这时候去哪儿寻客户?
虞雅没忍住,蒙着脸小声抽泣起来,哭腔浓重:“还……还罚了我五千块钱,这两天就得交上去……”
项嘉叹了口气,头一次将她带进自己家门。
程晋山这回挺安分,倒了杯热水过来,说话也客气:“虞雅姐,先别哭,喝口水缓缓。”
项嘉看了他一眼。
这小子似乎对虞雅有着非同寻常的耐心和好感。
虞雅轻声道谢,用抽纸擦擦眼泪,断断续续地说着自己的难处。
出了这么丢人的事,房东奶奶已经下过最后通牒,最迟正月十五就得搬走。
新住处还没着落,罚款不能拖,儿子幼儿园开学后,一个月又是好几百块钱的开销。
谁不想要脸?谁愿意在肥头大耳的恶心男人身下呻吟?
可生活所迫,她恨不得不来例假,一个月干够叁十天。
“换个地方住也好。”项嘉点了点头。
这栋楼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虞雅干的行当曝光,谁知道会招来什么牛鬼蛇神。
不过,城中村就是个小世界,这个角落混不下去,再换一个,总有活下去的办法。
“今年还回老家吗?”她记得虞雅之前说过,要回去陪儿子过年。
虞雅凄惨一笑:“不知道,安顿好再说吧。”
项嘉犹豫片刻,使唤程晋山去楼下买瓶黄桃罐头。
“要做糖水?”听见吃的,程晋山立刻来了精神,轻车熟路地戴上帽子,大跨步往外走。
对环境渐渐熟悉,警惕性也降低,他最近经常摸黑跑出去瞎转,给自己放风。
支走他,项嘉从床头柜摸出自己的宝贝铁盒。
她不用银行卡,更不用所有电子账户,所有的现金都藏在这里。
算了算开支,项嘉拿出两千块钱,硬塞进虞雅手里:“我也不宽裕,只能帮你这么多。”
其实,帮虞雅把罚款全交上,也不是不行。
可项嘉觉得,两个人的交情还没到那份上。
再说,她不允许任何人和事拖住她的脚步,干扰她走向解脱。
虞雅抖着手接住红票子,哽咽着连声道谢。
项嘉留她吃顿家常便饭。
说家常,就真的是家常。
一盘清炒菠菜,一盘蒜黄炒鸡蛋,过年没吃完的一小块卤牛肉切片,和蒸好的腊肠一起装盘。
程晋山抱着两大瓶黄桃罐头回来,邀功道:“非卖我十块钱一瓶,跟老板搞了半天价,十五两瓶。”
虞雅已经收了眼泪,闻言笑着夸道:“嘉嘉姐,你弟弟真会过日子。”
程晋山的脸可疑地红了红,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将一瓶罐头放在案板上,另一瓶塞进冰箱。
罐头盖子不好开,项嘉也懒得费那个力气,扬起菜刀,对准铁皮中心又快又狠地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