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遇礼闻声没再说话,坐姿规规矩矩,他渐渐适应了这种节奏,转头迎着风,枕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你别睡,我找你来可不是为了让你睡觉的。”周旋看不得他这么舒服地躺着,自顾自说,“跟我聊会儿天,我昨晚没睡好,现在有点犯困。”
“聊什么?”唐遇礼侧过身,盯着中控台那个莲花底座摆件。
“都可以。”周旋说完又补充道,“出于对你个人安全的考虑,别跟我抬扛就行。”
唐遇礼看了她一会儿,诚实说:“可能有点难度。”
周旋淡淡笑了笑,声音散在车里,罕见地软和了下来,“你好像对我有敌意,是我做错什么事惹你生气了吗?”
她今天化了淡妆,眉眼细细勾描着贴近肤色的眼影,长睫卷翘,落拓眼睑下的阴影像一对毛绒绒的小刷子,随着光线包在眼周移动,衬得五官深邃而精致。
此刻又少了几分平日里言语上的犀利针对,细语轻言的平和模样,看起来多了些微难得的小意温柔。
唐遇礼有些不习惯,她突如其来的变化,令他一贯强硬的措辞不得不收束起来,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应对之词。
做错了什么?
好像并没有这回事。
只是不用这样的态度对她,又该用什么态度呢?
他不觉得自己对周旋有敌意,可对方明确地告诉他有这回事,那就是他的问题了。
唐遇礼想了想问,“很明显吗?”
周旋嗯了声,不打算就此深究,“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问。”
“你为什么觉得我对王潮生图谋不轨,或者说我就一定会带坏王潮生。”周旋顿了一下,“认定一个人坏,是需要理由的。”
她转头看着他的眼睛,明明是严肃的立场问题,却笑地一脸云淡风轻,“唐遇礼,你的理由是什么?”
唐遇礼哑然,他在脑海里摸索一圈,觉得目睹到的每一件事都是佐证,临到嘴边却忽然觉得他依靠表象获得的微末推测似乎并不那么有理有据,更谈不上光明磊落。
他被问住了,甚至还离奇地生出一丝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内疚。
是了,他到底凭什么认定她坏呢?
因为艳丽逼人的长相?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肤浅,仅仅靠看脸识人。
或者是乖戾出格的行为爱好?
她是个画家,有自己的癖好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