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商好像要窒息了,他剧烈地发起抖来,他闭不上眼睛———
突然,车好像撞上了什么巨石,他跟着惯性往前俯冲,却被安全带一勒,好像有人从座椅中伸出手来攥住了他的肠子。
顾商猛地睁开了眼。
“顾商!”江堰一直在喊他,见他好不容易挣扎醒了,才放下了心,“你还好吗?”
房间是亮着的,顾商身体僵着,他眼珠子闻声动了动,挪到了左侧,又是一缩,因为他看到那边的角落,好像静静地立着一个人影。
他现在不会像七年前一样大喊大叫了,极度恐惧的时候,声音会哽在喉咙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艰难地发出“嗬…嗬……”的难听音节。
江堰顿了下,然后一手捂住顾商的耳朵,一手盖住顾商的眼睛,狠狠转头,对着那个角落开始骂,骂得还特别凶。
很大声,是会被邻居投诉的程度。
顾商眼前是黑的,听着听着,害怕逐渐被惊讶所替代,他还是第一次听江堰说脏话。
过了不知多久,江堰才重重地亲了下顾商的头顶,一下接一下的,低声道:“没事了。”
顾商半阖着眼,没说话。
“我在这呢。”江堰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江堰其实压根没睡,他睁着眼睛,全程只盯着顾商,因此顾商一皱眉头、一动,他就把人喊醒了,但没想到还是吓成这样。
两个人都彻底睡不着了。
顾商突然说:“你坐起来,像下午那样抱我。”
江堰立刻懂了,他直起身。
紧箍着他的双臂离开了,顾商心里咯噔一下,感觉后背一凉,但他硬撑着,什么都没说。
江堰把人抱到自己腿上,再用一层被子包住,像裹了一个春卷宝宝。
额头贴着发烫的脖颈,顾商喜欢这个姿势,四面八方都能靠到江堰,让他觉得安全。
砰。砰。砰。
听着江堰的有力的心跳声,顾商渐渐恢复过来,他说:“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停掉那所小学吗?”
江堰沉默了下,“取决你想不想说,顾商。”
顾商停顿了一会,道:“我在处理遗物的时候,才发现她办了一所希望小学。”
可是对上银行流水的时候,他敏锐地发觉,账单不对。
于是他抽空去了一趟。
“就是我们白天去的那个村子。”顾商说。
江堰用下巴蹭着顾商的头,“嗯,然后呢。”
顾商闭着眼说话:“然后我发现,村子里的人压根就没想好好办学校,给学校的钱他们挪用了百分之八十,大家平分。”
江堰一顿,示意自己在听,“嗯。”
“最好笑的是什么,”顾商笑了一声,“我妈是知道这件事的,知道后的第二个月,钱给得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