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是温的。
她接过后,抬起头,却发现他一直盯着自己,于是两个人的目光在昏沉的视野里猝然相撞。
他姿态颇有些轻松,双手揣在裤兜里,看她的眼神十分专注,大概是心情不错,眼底还有轻漾开的笑意。
他明明是笑着,却徒有一股压迫感迎来。
兰泽在这样的眼神下,感觉自己仿佛被寸寸剥开,袒露着身体站在他的面前。
——有种无所遁形的被侵略的窒息。
小白兔次次被引诱着入狼窝,次次相安无事,可其中最忌讳的,偏就是她放松了警惕。
程砚安瞧出她的不自在:“也不是第一次来,怎么还这么紧张?”
谁让你一直看我。
兰泽不语,默默地偏过身,避开他直视而来的视线。
这人身形高大俊挺,几乎覆盖了她大半个身子,她纤薄细长的肩背与胳膊在他面前显得小小一只。
她垂首,目光正好掠过程砚安的手掌。
忽然发现,他的手指很漂亮,修长而指节分明,这双手夹着烟往嘴里送的时候,会浸染得举手投足都显着淡淡的矜贵。
而它的广度大概——正好能包揽住她的整只后腰。
这是那天在顶楼上他抱着她时,她估量出来的。
后来她也有去再度回想临摹,发现这人手长腿长,但凡伸个手将她困住,她整个身子便会被他牢牢箍在他的臂弯之间,逃脱不得。
画面再次开始不和谐,她别过眼:“程砚安,我困。”
本意想借着撒娇的劲儿掩饰害羞,却可惜没拿捏好分寸,叫人听着像个仗着自己有人宠便娇纵闹腾的小公主。
程砚安心思上来了,也没跟她客气:“困了就去睡,跟我说做什么?”
难不成还想他陪着?
兰泽身子一僵,他却笑意更深了几分。
很明显二人都想到了一处——都没往好处想。
这男人怎么这样……混蛋。
“程砚安你知不知羞的,”她被他刺激得无地自容,捧着杯子不自觉地紧握,低了头,露出白皙的后颈,弱声细语地道:“都说了让你少和蒋清风他们混。”
好好的,学来一身浪荡的习性,时不时冒出一两句话,听得人怪心慌意乱。
女孩子家脸皮又薄,哪里经得住他这样的孟浪行径?
越想越气,她头一抬,冲着他便轻嗔道:“讨厌!”
说完就钻进了洗浴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程砚安被凶了,却还是没脸没心地站在原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