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申大笑起来。“然也然也,或未能尽窥堂奥也。告辞!”
楚宣王心乱如麻,挥手道:“江乙大夫,代本王送两位先生,赏赐千金。”
待两人走出石门,芈良夫山一般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了烦躁劳累和失望,呼呼大喘着瘫软在冰凉的石板地上。
从荆山观星台下来,楚宣王就像霜打了的秋菜一般,蔫得一句话也懒得说。江乙回来禀报说,甘德石申两位高人已经走了,楚宣王才惊讶地推开了打扇的侍女。“如何走啦?不是说好的做司天大夫吗?”
江乙苦笑道:“两位高人不屑做官,臣实在挽留不住,大王,得另谋良策才是。”
“上天都给谋过啦,我能谋过天么?”楚宣王愁眉苦脸地挥挥手。“江乙啊,你说这上天也是没谱,如何燕国便要出大贤,秦国就要雄吞天下?”
江乙看着楚宣王,却沉默着不说话。
“说呀,你说话啊?”
“大王,容臣下直言。”黑瘦短小的江乙在肥白硕大的楚宣王面前没有委顿,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在黝黑的瘦脸上分外活跃。他一拱手道:“臣以为,天象之说,素来是信则有之,不信则无。若天象对我有利,我可用之以振民心;若天象对我不利,我则可置之度外。儒家孔丘就从来不涉怪力乱神,只是尽人事而已。若大王这般笃信,岂非大大辜负了芈氏祖宗?”
楚宣王眯着眼睛,打量了江乙好大一会儿没说话。他本来也实在不想也不愿相信这两个糟老头儿透露的天机,但北伐怪风和今夜的天象,不由他不信。
江乙显得深思熟虑,沉呤着道:“当年,吴起弃魏而投楚,主要原因是与相国公叔痤不合。据臣听得密报,暗送秘信救下吴起的乃魏国中大夫王错,他当时便已弃官逃走,听说去了燕国。”
“你是说,天象应在王错身上?”
“王错放弃魏国高位,绝不会再在燕国为官。我王且想,自古大贤多出自天杰地灵之处,所谓洞天福地也。”说到此处,江乙故意停住话头,他太了解楚宣王了,若是把话都说完了,不给他以发挥的余地,怎能显示出他的“王者之风”。
果然,楚宣王令内臣推过“华夏山川图”,肥胖的手指依次在秦川燕赵三晋荆楚齐鲁大地上划过,最后,重重点在燕国,两人抬起头,不约而同惊呼——云梦山!
“不错,云梦山!”江乙侃侃而谈:“昔日黄帝龙兴之地!”
“也是黄帝斩蚩尤之地。”楚宣王自然不会放过展示自已才学的机会。
夜风拂过,瘦小的江乙打了个寒噤。他默默地望着楚宣王,心里掠过丝丝寒意。
良久,楚宣王转过身来。“爱卿,你速去一次燕国,查访一下,那个”
“云梦山!”
“对,云梦山!”楚宣王一字一顿地重复着。
他遥望着北方燕国的方向,喃喃自语:“天帝啊,为何降大贤于那个偏远寒冷之地啊?云梦山,到底是什么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