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朱常洵正在查看账目,却不知为何忽然打了个喷嚏,不念口中念叨着,“这是谁在惦记我呢?”
一旁老太监笑道:“还能有谁?自然是太子殿下喽。”
“皇兄想我作甚?父皇春秋已高,他更应该想的,不是那个九五之位吗?”
“您不出京就藩,他就是得到了那个九五之位,恐怕心里他也坐不踏实。”
朱常洵叹息一声说道:“我只对金银商贾感兴趣,对那九五之位兴趣缺缺。大哥应该是知道的。”
那老太监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惹得朱常洵问道:“你笑什么?”
老太监说道:“殿下,我知道您这番话是出于真心,可问题是,有人信吗?”
朱常洵无奈的叹息一声,道:“罢了。不提这事儿。”
只见他随手丢下手中的账本,快步转到屏风后面去了。在那里,几名侍女已经准备好为他更衣。
只是常人不会想到的是,堂堂大明王朝的福王爷,皇帝最宠信的儿子,让下人们为她准备的衣服,竟然是一身客栈掌柜的穿戴。
“我去崇文门外那家店看看去。”穿戴妥当的朱常洵向老太监交代一声,就准备往外走,却听身后老太监问道:“京城之中店铺上百家,为何王爷偏偏要去崇文门外?”
朱常洵转过身来,解释道:“忘了给你说。前些年派去白莲教卧底的王褔,今日突然来京。和他随行的人八成是白莲教的。我对他们此次入京的目的,十分感兴趣。尤其是那个叫做康宁的,让我感到一种熟悉的气息。”
老太监默默的点点头,把所有的话都记到了心里。
看到老太监不再做声,朱常洵知道,他只不过是想要询问一下自己反常的原因而已,以方便在自己出了状况的时候,能够立刻想到针对性的解决办法。
像这样观察细致的太监,整个皇宫里都没几个。这人还是父皇专门赏赐给自己的。
撇开这个不说,朱常洵每天要去做的事情,也和万历皇帝的嘱托分不开。
明朝虽然经常自诩天朝上国,地大物博。但是国库里却是能饿死老鼠的。要不然张居正也不会学着王安石推行改革。北宋的情况其实跟明朝差不多性质,但是北宋国库的老鼠还是能“跑步走”的,而明朝国库里的同行就差入土为安了。
那么,是谁抢了这些“硕鼠”的饭碗呢?那自然是官僚系统中的“硕鼠”了。
对于贪污的治理,历朝历代都没有放松过。可是却收效甚微,朱元璋的剥皮实草都未能成功阻止,可见当时的士大夫依旧以“肥妻子”作为当官的主要目的。
既然在这方面很难取得实质性突破,明朝的历代皇帝,尤其是财政危机最为严重的万历,想出了很多鬼点子。
无论是把金银财宝藏到皇宫地底下,还是即将实行的矿税制度,都是万历皇帝做出的一个尝试。但是,万历皇帝却错愕的现,他的理财天赋,竟然远远比不上儿子朱常洵。
于是在万历的授意之下,朱常洵开始在各个领域开展试探性的商业活动。无论是明确摆出去的店面,还是私底下经营的生意,所得的利润往往都是父子二人分账的。
福王朱常洵,也正是通过这种方式拉住了万历皇帝的心。
但是现在的朱常洵,心中想的却不是如何开创一个新的商业领域,来继续拉拢他的父皇,而是满脑子里都装着那个人。
康宁。
朱常洵从十几岁的时候,就开始了假扮掌柜的生活。而且他的店铺涉及到方方面面,所以打交道的人也很多。
这让他练就了宗室之中少有的识人之能。
在王褔向他吐露真实身份之后,他越对这个白莲教头目感兴趣了。
虽然他都无法向自己解释,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但是,如果有个和自己长相并不相似的人,却能让自己产生一种照镜子的错觉,难道,不该好好深究吗?
“掌柜的。”看到朱常洵过来,店小二上前禀报道,“康宁一行人已经回来了。看表情很轻松。想来是事情已经办妥了。”
“这样。”朱常洵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摘掉了,继而追问道,“那,那个王褔回来了没有?”
“回来了。正在柜台边上等您呢。说是要和您探讨一下,徽州菜的某些做法。”
朱常洵笑了,康宁这道徽州菜,说不定真得好好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