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她是因为心思重,加上淋了雨,不碍事,打一针退烧很快。
言月即使已经浑浑噩噩了,却还是抗拒打针,抓着他衬衫袖子,死命摇头。
男人抿着浅淡的薄唇,眸底凝着淡淡的情绪,对医生说,“开药吧。”
医生离开后,别墅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言月烧得糊涂。
被他喂了药。
许映白照顾了她一晚上,换了水,给她降温。
言月昏昏沉沉,看到男人衬衫袖口挽起,看到他手臂上的那道伤疤,瞳孔瞬间睁大。
他用湿毛巾给她擦过额角,随即放下了袖子。
许映白没在她面前脱过衣服,言月第一次见到那里。他的左手臂上,那道狭长陈旧的伤口。
她痛苦闭上眼,太阳穴撕裂一般疼痛,只觉得整个人都像是陷入在一团粘稠的棉花里。
是的,有个人,背着她,在泥泞的山路上走。
她记得,他手臂上那道,深深的,还在渗血的伤口。
她很害怕,男孩抿着苍白的唇,毫不在意自己手臂,对她说,“不疼。”
语气和她那次给他换绷带时,几乎如出一辙。
画面一幅幅闪回。
她爱花,平日又被他惯得无法无天,随意乱跑这,去摘一朵长在崖边的小花。
即将滑落下前,他拉住了她的手,尖利的石子透过袖子,割破了他手臂的皮肤,鲜血渗透出来。男孩面色逐渐苍白,但是依旧没有松开握着她的手。
记忆里小少年的脸逐渐清晰了起来,五官纤秀如新雪,乌黑的眼眸下有一颗浅浅的痣。
言月头疼欲裂。
她什么都记起来了。
那个可怖的雷雨之夜,她幼年在疗养院的日日夜夜。
记起自己以前曾多信赖他。和得知他也抛弃了她时,她撕心裂肺的难过。
也记起,许映白为什么会说,曾对不起她。
在她的生命里,许映白已经来迟了十余年。
现在,她要这声迟来的道歉,又有什么意义呢?她真的要就这样和许映白结婚吗?
像是小年夜,她在家等着他,心一分分凉下来。
有些东西,过了那个时间,就再也不会有了。
言月心里有了答案,一个之前有些轮廓,却终于下定决心的答案。
一晚上浑浑噩噩的梦后。
第二天,言月退烧了。
许映白一晚上没睡。
“退烧了。”他收起体温计。
言月面颊红红的,她伸出一截藕节般的腿,踢开了被子,“热。”
许映白捉住了她的脚丫,塞回了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