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疆的气息离她很近很近。
相似的情景,芮蕤想起来了。
浑身湿透了的少年在临别前,冒着大雨敲开了她的窗户,那时的心情与现在几近重合。
就在脸颊贴上这滚烫的胸膛时,芮蕤才意识到自己这一整晚的辗转来源——
那是一种不安,那是高呼糟糕,那是顿感不妙。
好像内心一直竖立的高墙,突然出现了一道裂缝。
长久以来,那道缝隙里,有时放进来一枚糖果,有时放进来一只鲜花,她嗅到了甜美,闻到了芳香。
于是毫无所觉之间,裂缝越来越大,墙外的光逐渐透了进来。
是柔软的试探,也是隐晦的侵占。
她恍然。
白天,荣棋每次靠近时,她的危险意识让她必须时刻克制自己,才能不去远离,才能不对他作出反击。
然而刚才封疆抱上来时,她内心却没有起任何抗拒。
明明他朝她走来的每一步,她都有时间作出反击,他大方地朝她暴露了所有的要害,他给了她机会躲避。
可她的手抬不起来,只是眼睁睁看着他越靠越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对他的靠近居然没有了防备。
甚至到了现在,她竟然也没有推开她。
她敛起眼,陷入了沉思。
这一小块地方似乎与世隔绝,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坚实的胸腔处传来一阵共鸣,有沙哑的笑声响起:“你没有推开我。”
芮蕤知道,封疆一向聪明。
“我很高兴。”
芮蕤听得出来。
一只手抚上她的脖颈,轻轻摩挲,手心也是滚烫。
她终于后知后觉,他身上的烫意有些不同寻常。
离开他的怀抱,她仔细看向他的脸。
昏暗的廊道里,月光越过船檐,只吝啬地倾洒下一半银辉,扫过他,目光也柔和了下来。
银白的月色下,他的脸色是不正常的红。
可他满腹心神都注视着她的双眼,低低的声音响起,继续说:“我一直都看着。”
“看着你陪他去拿药,你叮嘱他按时吃药,你跟他面对面吃饭。”
芮蕤觉得,这个月夜未免太安静,海浪潮汐似乎都已倏然退却,整个世界只剩下了封疆的一句又一句——
“我知道,你不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