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丛命后面的家丁呈上来两样东西,“听目击者说,泥石流很快就冲了下来,我们矿场也有大量工匠被掩埋了,昨天接到老夫人的口信之后,我立刻命人去那一带查看,从泥淖里找到了这两样东西,请大长公主认一认。”
盘子上放着两样东西,上面盖着一张布,揭开了布,看清楚上面东西的时候,大长公主险些晕了过去,一个是一条绣着并蒂莲的手绢,一个是一只红色的宫花,上面满是泥垢,都已经有些看不出来本来的颜色,但她还是一眼认出来了,那就是萍儿的东西。
荀亮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虽然他不清楚,但从祖母的反应来看,定然是萍儿的物件无疑,连连道:“不可能,不可能。”
“大长公主,大长公主!”刘嬷嬷惊呼一声,“你不要吓奴婢!”
却见大长公主整个人就往后倒去,把荀亮等人吓得不轻,“祖母!”
幸好刘嬷嬷及时扶住了大长公主,大长公主神色悲戚,却仍然不愿相信,“不会的,我不相信萍儿就这么离开我了,而且,这两样东西,也不足以证明她就死了。”
苏丛神色悲痛,“苏家老宅和矿场附近人迹罕至,更不要说有年轻姑娘用的东西了,而且这两样东西,一看就不是普通姑娘家用得起的,我猜测很有可能是县主的,便想着带回来让大长公主认一认。”
大长公主宁死不信,强忍眼泪,“萍儿呢?”
苏丛似是不忍心说下去,“那泥石流来势汹汹,把矿场也淹没了大半,不少工匠都被席卷吞噬,尸体…尸体都直接冲到悬崖下面去了,县主恐也在其中。”
“别说了!”大长公主忽厉声道:“一日没有找到萍儿,我就不相信她死了。”
苏丛无奈一叹,望了一眼呆若木鸡的荀亮,疑虑道:“县主怎么会去那种地方呢?”
对苏丛的话,大长公主置若罔闻,这个老妇人现在正处在极度的痛苦和自责中,萍儿虽然任性了些,却是最乖巧的,她最是疼爱这个孙女,若是萍儿死于泥石流,她怎么能接受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个打击?
所以她宁愿自欺欺人,相信萍儿还活着,苏丛从泥石流中找到的东西不过是巧合罢了。
刘嬷嬷忍不住掩面哭泣,她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那样乖巧可爱的县主就这么没了,这叫人如何接受?
荀亮咬牙切齿道:“那秦世箴呢?”
苏丛揣测道:“虽没有找到秦公子的东西,但若二人在一起的话,恐怕也无法幸免。”
“秦世箴!”荀亮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眼睛血红,若不是秦世箴鼓动,萍儿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
秦世箴自己找死也就罢了,偏偏拉着萍儿一起下水,真是连死都死得让人这么不省心。
这个巨大的打击几乎将大长公主击倒,这个强悍了一辈子的老妇人,此刻老态尽显,满头华发,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不动,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空间,忘记了一切,仿佛只要一眨眼,就可以看到萍儿欢声笑语地跑进来,乖巧地给她捶背揉肩。
苏丛将几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大长公主请节哀!”这句话怎么都没有说出口,就重重一叹,就离开了荀家。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谁能想到,正准备筹办荀亮和苏菡儿婚事的荀家,又迎来了这么一个巨大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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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菡儿!”苏乘满面怒容地冲了进来,丫鬟都拦不住,“五公子你等等,容奴婢去通报一声。”
“滚开!”苏乘怒吼一声,把丫鬟吓得浑身筛糠,五公子脾气向来好,从未见过五公子发这么大的脾气。
苏乘闯进了苏菡儿房间的时候,苏菡儿正在梳妆,嘴里正哼着曲子,看样子心情极好。
“对不起,七小姐,奴婢没能拦住五公子。”丫鬟怯怯道。
“行了,你退下吧!”苏菡儿大方一摆手,“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丫鬟退了下去之后,苏菡儿故作不知,调侃道:“五哥怎么这么大火气?是鸿月楼的姑娘没有伺候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