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季青临发现嘴里的火车已经脱轨,然而只能硬着头皮持续下去,“我其实是外校的学生,但想来t大读研。”
“这样啊,”教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那我建议你考研分数出来之后再带着简历来找我,我对学生的要求很高。”
就算不高,给他一百年他也考不上t大物理系,所以季青临只得说:“好的。”
教授似乎是有事,看了看表,就绕开他打算往前走了。季青临下意识地跟了上去,虽然这对话已经山穷水尽了,但他不想就这么断开和对方的联系。也许是上天注定的因缘有特权,正当他苦于无话可说时,走廊里的盆栽突然歪倒,“砰”地砸到他的膝盖,他自己倒是完全没觉得痛,只是很担心地拉住对方的胳膊:“小心。”
对方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甩掉了他的手,然后震惊地看着他。季青临飞速地把胳膊收了回来,在空中花了一个半圆之后,无处安放地挠了挠过短的头发。为了掩饰尴尬,他把盆栽扶了起来,好在盆子质量不错,没有破损。
“你没事吧?”对方看着盆栽说。
这是在担心他吗?季青临心潮澎湃地想。
“刚才你撞到膝盖了。”对方接着说。
确实,他现在膝盖上有一片灰土,特别明显。虽然还是早春,季青临这种内火旺盛的小伙子却穿着短袖中裤四处晃悠,让人看着就觉得冷。他拍了拍膝盖,随意地说:“没事,踢球的时候摔得比这严重多了,这就蹭了一下。”
像是终于解开了心中的疑惑一样,对方点点头:“所以你穿成这样是因为刚踢完球吗?”
“是啊,”足球像是打开了季青临的二倍速开关,“可刺激了,本来还有五分钟就吹哨了,我们还0比2落后,谁知道我们边后卫突然一个头球破门,然后前锋在禁区停球打门——球停的那叫一个牛笔——接着他左路传中我禁区低射,戏剧效果简直拉满。”
对方用茫然的眼神看了他半晌,然后说出了自己的感想:“哦。”
这意思可能是:谁让你啰嗦那么多,有人让你解说比赛了吗?
他们的初遇终于在一段不请自来的踢球感想后走向终结。教授又看了眼时间,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那优雅的步伐姿态在季青临眼里定格成了慢动作,虽然他从未看过艺术片,但在他心里艺术片的范大概就是这样的。
他仍然呆滞地站在原地,如同一块屹立不倒的望夫石,宋阑已经走到他面前,重重地一巴掌扇在他胳膊上。他被这“啪”的一声惊醒,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发小:“你干什么?”
“我还想问你干什么呢?”宋阑用难以置信的语气说,“你刚刚不会是在搭讪我的教授吧?”
“有这么明显吗?”
“哥们,”宋阑语重心长地说,“求偶期的雄孔雀都比你委婉。”
“他也看出来了吗?”季青临忧心忡忡地说,“应该看出来了吧,那他为什么没反应?”
“他要有什么反应?”宋阑觉得不可思议,“他好好地上着课,突然跳出来一个学生说了一堆骚话,这能有什么反应?他是个教授诶。”
“t大会让这么年轻的人做教授?”季青临质疑道,“他看上去跟我们差不多大。”
“显年轻吧,”宋阑说,“人家比你大十岁。”
季青临只因为身份和年龄的差距忧心了两秒,与生俱来的乐天主义精神就以压倒性优势胜利了:“没事,我觉得我有戏。”
宋阑无语地看着他:“你哪来的自信?”
“我们第一眼就对视了六秒,整整六秒,他一直看着我,”季青临说,“六秒定律,这可是你说的。他没有回应我,可能是因为我还是个学生。”
谁能想到,就连宋阑这自恋得无可救药的家伙都开始打自己的脸了:“你可拉倒吧,你没从刚才那通对话里学到什么吗?你们性格不合适兴趣没交集三观差太远,压根不可能在一起。”
“刚才不是聊得挺好的吗?”
发小震惊地看着他,仿佛他是刚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疯子。然而热血上头的季青临仍然满脸憧憬,就好像每个纯爱战神一样,他坚信“真爱可以战胜一切艰难险阻”。宋阑看着他这副表情,差点又一次抱着脑袋窝在墙角自闭。
“说真的,”宋阑用绝望的语气说,“你到底是看上我们教授哪点了?我没有说他不好的意思,但我从来没觉得你会喜欢他这类型的。”
季青临似乎觉得他这疑问不可理喻:“你不觉得他就像个仙子一样吗?”
宋阑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这货是在splay段誉初见王语嫣吗?
“他走路的时候,”季青临接着说,“连光都好像会自动跟着他打转。”
“蛤?”宋阑无语了,这种违背自然规律的情景也能想象得出来?不过他自己深入思考了一下,似乎理解对方的意思了:“你可能看到的是知识的光辉,就是你从来没有的那种东西。”
季青临完全没有在意发小对自己的嘲讽,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现在他脑子里大概有个高清屏幕,正在反复重播他和仙子的初遇。宋阑看着这个在爱河里扑腾的傻子,觉得自己已经预见到了这段恋情的下场——连环车祸。
昨天是自己主动邀请对方来校园里逛逛的,要不是这样对方也不至于遇上自己的教授,也不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