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绾颔首,便要牵着楚无咎往回走,而后察觉到什么,转头看过去。
闻叙白去了不远处的医馆,医馆的学徒正站在门口提着两个油纸包等着他,见到他来便道:“闻公子,您的药材。”
闻叙白将银钱交给学徒,和润地颔首:“多谢。”
学徒看着他清瘦苍白的面庞和肩上的布丁,忍不住又多道了句:“闻公子,师父说了,令堂身虚体弱,须得成年累月地调理,您不必太过劳累,若是将自己的身子熬垮了就不好了。”
闻叙白对伙计温和地笑笑:“多谢嘱托,在下无碍。”话落执了执礼撑着伞信步离去。
学徒一听便知他并未听进去,摇摇头叹了口气进了医馆。
乔绾看了眼闻叙白瘦削的背影,仿佛与漫天的飞雪融为一体。
“绾姐姐,你看他好久了!”不悦的稚嫩嗓音从底下传来,乔绾的手被人轻轻晃了晃。
乔绾低头看向楚无咎,抬手捏了捏他的脸颊:“你方才想唤我什么?娘亲?”
楚无咎乖乖地任她捏,瘪瘪嘴小声嘀咕:“谁让你看见他便不理我了。”
乔绾一顿,想到方才有一瞬间的错觉,不由在心底道了声“晦气”,牵着楚无咎便回了金银斋。
今日下雪的缘故,金银斋的客人不多,零星三两个姑娘正在一旁试着珠钗。
倚翠则同账房姑娘小声地说着什么,见乔绾回来,忙倒了杯热茶递给她:“小姐,外面天寒,您先暖暖手。”
乔绾接过热茶,将带回的点心递给她:“尝尝,倒是有点陵京糕点的味道。”
倚翠惊喜地拆开,又给楚无咎和账房姑娘分了几块,才品尝起来。
乔绾看着她满足的模样忍不住笑开,这三年来,生病也好,初到这里脾胃娇气水土不服也罢,一直都是倚翠陪着她、照顾她。
“对了小姐,”倚翠咽下一口点心才想起来什么,“您见了那位郭伍安了吗?”
乔绾对她耸了耸肩。
倚翠见状松了一口气,在她心中,即便小姐不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了,也不是一个商贾之家配得上的。
乔绾看出倚翠的想法,有些哭笑不得。
却在此时,门外一队穿着捕快衣裳的官兵走了过去。
倚翠上前轻轻合上门:“听说大齐又打仗了,都快打到阿尔赫部落了,到时别连累到我们这儿就好。”
阿尔赫部落就在摩兰国的西北面,这才两年多,大齐俨然要一统整个北部了。
乔绾还没开口,反而一旁的账房忍不住道:“倚翠姑娘不用担心,摩兰和大齐自古便交好,两国百姓也素来来往密切,必不会有事的。”
乔绾想到在酒楼听见的那些话,心中也是认同的。
反倒是倚翠顿了下又小声道:“小姐,大齐以后……会不会打黎国啊?”
谁都知道,三年前大黎钦天监突然便昭告天下,说昭阳公主并非天命之人,一切均是云贵妃从中指使,昭阳公主和云贵妃也因此被软禁于宫中,皇帝更是一气之下病重懒理朝政,由太子监国,文相辅之。
大齐因此大怒,与黎国的关系恶化。
后来不知为何,大齐太子又说:接亲那日既是长乐公主甘愿上了喜驾,那长乐公主便是他李慕玄的妻,长乐公主虽香消玉殒,但他也愿请来牌位,百年后合葬于皇陵。
此话一出,天下大惊。
只是没过多久,大齐皇帝亲颁圣旨,大齐与黎国再无姻亲,这才止住了坊间的风言风语。
如今大齐这番势如破竹的架势,吞并黎国恐怕也不是不可能。
乔绾心知倚翠在担忧什么,她当初听闻钦天监将乔青霓的命格布告天下时,也惊讶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