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男声,用着极为严肃公允的声音通知。
沈渊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默然地吐出一个字:“嗯。”
耳边传来忙音,对面人已经挂了电话。
沈学民找了一个老电视看,见沈渊接到电话后一直的待在原地,问:“是谁啊。”
沈渊看向他,用着极为平静的声音说:“监狱来的。”
沈学民一下紧张了起来,“怎么了,是放山出事了吗?”
“沈放山……”三个字被他慢慢地吐出,沈渊说着这个名字时,心里涌起一股怪异而病态的快感,甚至有点想笑,然而最后也只是平静地说道:“他死了。”
沈学民猛地从椅子上起身,身形晃了晃,显然不相信他的话,高声反驳:“怎么可能——我上次去看的时候放山还好好的!”
沈渊平静地转述,“因为毒瘾发作去世的,已经做了鉴定,监狱让我们去领尸体。”
年迈的面容似乎更加苍老了,沈学民在沈渊显得无情的通知声中确信了,放山真的去世了。
“死了……放山真的死了……”他呢喃着,一下子跌坐在地。
虽然沈渊自己觉得沈放山死了才好,但是看爷爷这个样子还是难受,他上前想将人拉起来,然而沈学民一把抓住他,干瘦的指节几乎掐着他:“我们去看放山,现在就去!”
沈渊默不作声地将爷爷的手拉过,将人从地上搀起,眼神晦涩不明,“好。”
这是沈渊第二次来楚城第四监狱,但是和上一次的心情完全不一样,那种厌烦与排斥在听到沈放山去世的消息后奇迹般的平息了。
第一次,他怀着无比平静的心情,说起那个名字,来到这个地方。
沈放山的尸体被放在监狱停尸房,沈学民在看到尸体的一瞬就已经哭倒在地。
老人的哭嚎声不大,但是能从其中听出嗓音里沉重,那是行走过长久岁月沾染了风尘的苍老嗓音,像褶皱的树皮与石子路让人不舒服。
沈渊一言不发,表情都没有变过。
沈学民的声音在高声撕扯中变声,逐渐发哑。
沈渊静静地听着沈学民为了沈放山哭,余光扫了一眼瘦削的尸体不为所动。他不懂爷爷对沈放山如此坚定的爱护,血缘又如何,对这样的人抱有希望与亲情,是他在三岁前才会做的事。
只是看着这样的沈放山,沈渊不免唏嘘。
从小到大,他无数次地想过沈放山的死亡,也无数次地诅咒过。那个因为讨厌他的出生给他取名“深渊”,将他的童年涂抹为黑暗,灌输着浓重阴影的人,到最后居然是这样的潦草收场。
他有点想笑,忙垂下头,用力绷着唇角,盯着脚下的地板神色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