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从未切身体验过晕船究竟是怎样一种感受,现在他知道了。
除去脑子昏昏沉沉迷糊不清外,江凌感觉自己就像被关在了一个密闭的空间里,每一次呼吸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蓝星号的吨位虽然很重很稳,但他总是能敏感地捕捉到船体的每一次晃动,胸口随之泛上一股抑制不住的恶心。尤其是在不经意间望向窗外、看到漂浮咸腥海浪的时候,这种感觉更甚。
天明后的整整一个上午,江凌不是乏力地瘫软在床上,就是飞奔到洗手间的马桶旁狂吐。
沈时安为了照顾他未曾离开房门半步,直到中午的时候,江凌腾空了肚子、胃里总算是有了点饿意,沈时安才换了身衣服去往餐厅,准备给他寻些清淡的食物回来。
彼时周原晨正和贺文瀚莎莎三人正在中餐厅用餐,见沈时安露面,赶紧招呼着他坐下来。
周原晨本身就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早上甲板看日出的时候就没见这俩人,现在看江凌没来,更是证实了他心中的那个猜测。于是贱兮兮地冲着沈时安挑了挑眉,打趣道:“诶我说,这整整一个早上都不见你俩人影,猫在屋里干什么呢?”
沈时安现在没空满足他无聊的好奇心,对着菜单上点了一个粥和两个小菜,说自己打包带走,之后又将菜单递还给服务生。
然而他越是不回话,周原晨那边就越是来劲,揶揄的心思更甚,于是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凑到沈时安跟前悄声道:“兄弟,虽说咱名义上是来度蜜月,但你也别太狠了,江凌他……”
周原晨说着顿了顿:“该不会是给你干得下不来床了吧……”
周原晨话音落地,沈时安的眼眸跟着微微眯了一下。
知道这是他心情不佳要发怒的信号,周原晨坐直了身子,心道这玩笑开得会不会有点过?
果不其然,下一秒沈时安却是直接把他手里的筷子夺了下来:“你脑子里就剩下那点黄色废料了是吧?”
“别吃了,去医生那给我开点晕船的药。”沈时安接过服务生递来的打包袋,临走前对着他吩咐道。
“江凌晕船了?”
周原晨听罢惊异地皱了皱眉,显然没想到江凌一早上闭门不出竟是因着这么个令人哭笑不得的原因。
“不然你以为呢?”沈时安话里不带温度,一字一顿地缓缓开口反问道。
周原晨面色僵硬,待在原地“呵呵”干笑了两声,最后将拿药的事应了下来。
而沈时安也不再与其周旋,掂了打包好饭菜的袋子,看都没再看他一眼,转身出了餐厅。
江凌服下粥后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舒服多了,晕船本身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吃了药躺在床上休息一下,下午时候的状态相比于早上已经有了明显的改善。
沈时安今天最重要的任务就是陪江凌,江凌躺在床上,他也自然就只能待在床上。
清凉的海风透过窗间的薄纱吹至两人枕边,江凌抬手拨了一下沈时安额间的碎发,有些过意不去地喃喃道:“对不起啊,本来是出来度假的,谁知道第一天就把自己折腾成这个鬼样子,害得你也没玩好。”
“我不是第一次来这儿,这次主要是为了陪你,所以你在哪我在哪。”沈时安说完后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兀自笑了笑补充道:“你要是真在船上晕7天,那我就陪你在这屋里关上7天也没什么。”
可谁知江凌听后非但不觉得感动,反而急地坐了起来:“呸呸呸!你快呸三下!”
沈时安跟着不解地“嗯?”了一声,只见江凌有些失落地撅起了嘴:“我难得有机会出国度假,还想着好好玩呢。你说这话多晦气啊……”
沈时安听罢苦笑出声:“你还挺迷信。”之后又拽着人躺回了枕头上,眉眼上弯,饶有兴致地看向他:“那你给我说说,你都想玩些什么?”
江凌自登船之后就没出过房门,也不知道在蓝星号上究竟都有哪些消遣,于是回忆了一下自己看过的影视作品,好奇问道:“电视上演的,好像这种大船都有赌场?”
他问这话的时候,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整张脸上写满了求知欲,沈时安被他这个有趣的模样逗笑,低着头轻咳了一声:“这船不去公海,赌不了。但你要是真想玩……”
沈时安边说边想了想:“我把周原晨叫来,咱们私底下赌点小的,赢他个十万还是没有问题的。”
“你就这么坑你兄弟来着?”江凌听完他这话,“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谁让那家伙管不好自己的嘴。”
“他说什么惹你生气啦?”
江凌翻了个身,用胳膊支着胸膛趴在枕头上冲沈时安眨眼睛。
沈时安眸底的神色黯了黯,盯着江凌迟迟没有说话,须臾之后,缓缓凑至江凌耳边,贴着他的鼓膜轻声道:“他说,你早上不出门是因为被……”
沈时安的最后一个字说完,江凌的瞳孔跟着瞬间放大,反应过来后直接捞起了被子把自己的脸蒙了起来,只露出毛茸茸的头发。
“沈时安,你别说了!”
沈时安看着龟缩在被窝里的人无声勾了勾唇角,半晌之后,长舒口气翻身下床走向窗边,吹着海风试图让自己冷静一下。
次日,江凌终于从之前浑浑噩噩的状态中完全恢复了过来,有精力跟着沈时安好好在船上各处转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