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来连轴转的工作给了方延昀不小的压力,他不得不承认这场兜风又可以说散心让他的心境舒缓许多,整个人也放松不少。
贺焱带着他,两人一起在不远处的凉亭里落座。
亭子修建得非常古色古色,里面没有其他来客,只有方延昀和贺焱两个人。
方延昀背靠着栏杆,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江面,江面上倒映着绚烂的灯光,霓虹搅动着水流,破碎而又梦幻。
夜晚的江面有种别致的美,凝望着夜色中的江河,不仅是方延昀,连纪予嘉也感觉的确是神闲气静。
夏暄阳也低笑出声:“这么好的景致,真想画下来。”
纪予嘉有些奇怪地瞥了他一眼:“拿手机拍下来不是一样的吗?”
“那不一样。”夏暄阳笑着说,视线依旧投向前方的粼粼江水,“我画的画属于我,而摄像头不过是将眼前所见原封不动地记录下来而已,那并不是出自我的手,没什么特殊的。”
纪予嘉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夏暄阳的侧脸看。
夏暄阳的侧脸没入夜色中,隐隐约约见得并不真切,那双眼睛却犹如空悬的星辰,出奇的亮。
这还是方延昀第一次听到贺焱说出了自己的见解,想法还有点生动,并不寻常。
“你喜欢画画?”纪予嘉问。
“嗯。”夏暄阳说,“挺喜欢的,应该说可以算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喜欢上做什么事吧,不过现在已经没画了。”
纪予嘉的语气也不似往常那么平淡,而是带了点追问的意思:“既然这么喜欢,为什么没画了?”
“因为我爸不喜欢我画。”夏暄阳的眼睛望着不远处的江面,目光有些悠远,“当年高考结束后,我也想学绘画相关的专业,不过我爸说什么都不同意,而且登了我填报系统的账号,没有问我的意见,直接就把我的志愿改了。”
这还是贺焱第一次在方延昀面前主动提起他自己的事,方延昀有些意外。
“我爸一直不赞成我搞艺术,他觉得我就应该继承他的产业,别的事情一概不需要我放在心上。”
夏暄阳继续说,“他认为搞艺术没出息,而且画二三十年也不一定能画出什么名堂,事实上他说得也没错。”
贺焱家里家大业大,旗下的连锁酒店开到了全国,贺焱的父亲自然是希望子继父业,将贺家的酒店继续做大做好。
“虽然我没权力反抗我爸,大学时读了酒店管理的专业,学得也算认真。”夏暄阳的语气突然变冷了,那是种一瞬间的凛冽,撕开了沉默的空气,“但自从我妈去世,我爸迫不及待地把他在外面的女人迎回家后,我就觉得什么都没意义了。”
贺焱这番话里的信息量太大,但方延昀一下就抓到了重点所在。
“我肯放弃画画,多半也是为了我妈,她说要听我爸的,那我就听。”夏暄阳的神色阴沉,“但既然我爸根本不在乎我妈,那我也没有必要在乎他。”
“所以,他给我安排好的出国深造我没有去,转而留在国内无所事事,和认识的一些狐朋狗友鬼混到了现在。”夏暄阳的语气里听不出有任何愧疚。